苏小小拎着裙摆冲进苏家客厅时，额角还带着薄汗。
刚在闺蜜家试完开学要穿的新裙子，就被父亲的连环电话催得魂飞魄散，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爸！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把限量款手袋往沙发上一扔，语气里带着未消的娇嗔和明显的不耐烦。
“我跟曼曼正试裙子呢，您非让我立刻回来，出什么大事了？”
苏定方坐在紫檀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抬眼时，眼底的沉郁几乎要溢出来，视线扫过女儿，像带着冰碴：“从今天起，不准再跟傅雨来往。”
“傅雨哥哥？”苏小小愣了愣，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毛，“爸！您说什么呢？我跟傅雨哥哥怎么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您凭什么突然不让我跟他来往？”
她往前冲了两步，裙摆扫过茶几，带得果盘轻轻晃了晃，“是不是有人在您跟前说他坏话了？您可别信那些谣言！”
“谣言？”苏定方冷笑一声，抓起茶几上的牛皮纸袋，狠狠摔在她面前，“你自己看！这就是你一口一个‘傅雨哥哥’的人，在国外那两年半干的‘好事’！”
文件袋散开，照片和单据散落一地。傅雨在赌场里被簇拥着吞云吐雾的侧影、酒吧卡座上与陌生男女搂抱的合影、甚至还有几张模糊却能辨认出场景的借贷合同……每一张都像针，扎得苏小小眼睛生疼。
“这不是真的！”她猛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拢那些照片，指尖被纸张边缘划得发红也没察觉，“这些是假的！肯定是p的！有人故意陷害傅雨哥哥！爸，您怎么能相信这种东西？”
“我怎么不相信？！”苏定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这些我都托人查证过了！赌场流水、私人借贷合同、甚至还有……”
他顿了顿，眼底的厌恶几乎要翻涌出来，“甚至还有他沾那些脏东西的证据！你让我不信？”
“那是以前！”苏小小抬起头，眼泪已经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人谁没犯过错啊？傅雨哥哥现在回来了，他肯定改了！爸，您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就把人一竿子打死……”
“改？”苏定方气得指着门口，指节泛白，“那种东西沾了能改？我告诉你苏小小，傅雨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你要是敢再跟他有半点牵扯，就别认我这个爸！”
“您不讲理！”苏小小哭喊着，瞥见刚从书房出来的苏晨，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爬带跑地扑过去，死死攥住他的胳膊。
“哥！你快帮我劝劝爸！他肯定是误会傅雨哥哥了！你跟傅雨哥哥关系最好，你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
苏晨看着妹妹哭花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轻轻掰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无奈：“小小，爸说得对。”
“哥？”苏小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也这么说？你见过傅雨哥哥了？你问过他了吗？”
“我没见过他。”苏晨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地上的照片上，“傅雨一回国就被傅家禁足了，除了去医院体检，根本没出过别墅大门，我哪有机会见他？”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但这些资料不会假。爸托的人是在国外混了几十年的老关系，那些合同和流水，造不了假。”
“连你也……”苏小小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那个从小护着她、不管她闯了多大祸都会帮她兜底的哥哥，那个每次她跟傅雨闹别扭都会帮着调解的哥哥，竟然也站在父亲那边，用这些“假资料”来否定她的傅雨哥哥？
她环顾客厅，父亲铁青的脸、哥哥沉重的眼神，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仿佛在无声嘲笑她的照片……一瞬间，苏小小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你们都在骗我！”她尖叫着，猛地抓起沙发上的手袋，转身就往门外冲，“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跟傅雨哥哥好！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
“拦住她！”苏定方对着门口的保镖沉声喝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看好她，别让她受伤，也不准她靠近傅家别墅半步。”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却被苏小小狠狠甩开：“别碰我！”她赤着脚冲出大门，昂贵的高跟鞋被甩在玄关，眼泪模糊了视线，连石板路硌得脚生疼都没察觉。
苏晨看着妹妹踉跄的背影，想追上去，却被苏定方按住了肩膀。“让她自己冷静冷静。”男人的声音疲惫却坚定，“长痛不如短痛，总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苏小小一路哭着跑出苏家大门，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蹲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抱着膝盖放声大哭，哭声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傅雨哥哥？为什么连最疼她的哥哥都不信她？
她摸出手机，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屏幕，翻到那个备注着“傅雨哥哥”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敢拨出去。
傅雨哥哥还被禁足着，就算打了，他能出来吗？就算他出来了，爸爸和哥哥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远处，苏家的保镖远远跟着，像一道沉默的屏障，将她与那个曾让她满心期待的“青梅竹马”，隔在了两个再难交汇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