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
从顾青锋的嘴里，已经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了。
他再次转向童家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保险。”
童家盛心领神会，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敲击着。
接入了各大保险公司的内部数据库。
随着一行行信息刷新出来。
童家盛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曾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骇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曾……曾哥！”
“你快看！”
他把平板电脑转向曾昊。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份保险合同的摘要信息。
投保人：顾青锋。
被保险人：费丽宛。
保险类型：一年期意外人身伤害险。
保险金额：每份三百万元。
总计：五份！
合计：一千五百万元！
受益人：顾青锋。
购买日期全部集中在两人领证后的第三天到第七天之间。
一连串的信息，宛如一记记重拳。
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真相，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
为了骗取巨额保险金而精心策划的谋杀！
所谓的“一见钟情”，所谓的“闪婚”。
不过是为了让这场谋杀披上合法外衣的道具！
这种短期大额的意外险，在保险行业内部。
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别称。
“送命保险”！
顾青锋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
看着童家盛平板上那刺眼的信息。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的……”
“我买保险，只是想给她一份保障！一份安全感！”
“对！就是保障！你们要相信我！”
他的辩解，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曾昊缓缓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仍在做最后挣扎的男人。
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已经看穿了整个案件的脉络。
这个男人，就是幕后主使。
但是，他不是亲自动手的人。
以顾青锋这种色厉内荏的性格，他没有那个胆子。
曾昊转过身，对身后的袁驿和童家盛等人沉声说道。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杀妻骗保案。”
“下一步，找出顾青锋指使的那个行凶者。”
从顾青锋家里出来。
童家盛终于憋不住了。
他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曾昊。
“不是，曾哥，我实在没忍住。”
“你刚才说那话，认真的啊？”
童家盛的脸上写满了“我不理解”。
表情活脱脱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
“哪句话？”
曾昊揣着兜，脚步不停，头都没回。
“就那句‘凶手就是他’啊！”
童家盛跟在旁边，急得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咱们这才刚跟人见个面，话都没说两句。”
“你怎么就……就给人家定罪了？”
“万一搞错了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曾昊终于停下脚步，他转过身。
看着一脸求知欲的童家盛。
又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竖着耳朵的袁驿和管栾恩。
他笑了，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细节。”
“第一，他的悲伤太假了。”
“假得跟拼多多九块九包邮的影帝体验卡似的。”
“老婆刚死，正常人的反应是什么？”
“要么是麻木呆滞，要么是崩溃大哭。”
“你看他呢？眼泪说来就来，说收就收。”
“收放自如，情绪稳定得堪比AI。”
“那不叫悲伤，那叫表演。”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曾昊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他家的客厅，太干净了。”
“干净？”
童家盛更懵了。
爱干净也有错了？
“一个刚刚失去妻子的男人。”
“家里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曾昊反问。
“这说明，他在我们来之前。”
“进行过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为什么要大扫除？”
“因为心虚。”
“因为家里有他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曾昊说完，不再理会还在原地发愣的童家盛，径直走向了隔壁。
“行了，别搁那儿cpU自己了，干活！”
他冲着田显等人一挥手。
“田显，你带几个人。”
“立刻去查顾青锋和费丽宛的社会关系和经济状况。”
“查得越细越好！”
“银行流水、信贷记录、社交账号、通话记录。”
“甚至是他们最近点过什么外卖，我全都要！”
“是！”
田显领命，立刻带着人分头行动。
曾昊则整理了一下衣领，敲响了费丽宛家对门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碎花睡衣。
头发用卷发筒卷着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
她看到门口站着几个气势不凡的男人，顿时警惕起来。
“你们找谁啊？”
“你好，阿姨。”
曾昊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顺手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市局的警察，想跟您了解一点情况。”
一听是警察，女人脸上的警惕瞬间变成了热情和八卦。
“哎哟！警察同志啊！快进来快进来！”
“是为了隔壁那姑娘的事吧？唉，真是作孽哦！”
女人把几人让进屋里，热情地要去倒水。
“阿姨，不用忙活，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曾昊拦住了她。
“您跟隔壁的费丽宛熟吗？”
“熟，怎么不熟！”
女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话匣子。
“那姑娘人长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命苦啊。”
“一个月前才刚搬过来，说是跟她老公结婚了。”
“我还说呢，这小两口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结果……”
女人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阿姨，他们夫妻俩感情怎么样？”
曾昊切入了正题。
“感情？”
女人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家可热闹了。”
“热闹？”
“对啊！”
女人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神神秘秘地说。
“他们结婚没几天，那男的，就叫顾青锋是吧？”
“他就带了个朋友回家住。”
“说是他好兄弟，叫什么……陈海还是陈河的，我记不清了。”
“一个男的，住在新婚夫妻家里？这本来就够奇怪的了。”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那个顾青锋不是经常出差嘛。”
“他前脚刚走，后脚他那个兄弟就跟费丽宛在家里……”
“唉，那叫一个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