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悲情。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水泥的事情。
或许连警察都会被他骗过去。
童家盛走到一旁，立刻拨通了支队信息处的电话。
“喂，信息处吗？”
“帮我查一个案子，一个已经被执行死刑的人贩子……”
几分钟后，童家盛挂断电话对曾昊点了点头。
“昊哥，他说的没错。”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贩子，半年前被执行死刑。”
“当时抓捕他的时候，解救了一部分被拐儿童。”
“但还有几个孩子被他提前转移，至今下落不明。”
曾昊看着还在表演的宋材，眼神冰冷。
“你听上去很着急她的下落？”
“当然着急！”
宋材抹着眼泪。
“我可喜欢那孩子了，她那么乖……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
“是吗？”
曾昊讥讽的笑道。
“既然你这么想找到她，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去哪儿？”
宋材的表演一滞。
“回你原来的住处。”
曾昊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去402室，再仔细看一看。”
宋材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犹豫了。
但在两名警察的注视下，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
三人再次回到那栋破旧的家属楼。
用从房东那里拿来的备用钥匙，打开了402室的房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大部分家具都已经被搬走。
只剩下一些来不及处理的垃圾。
曾昊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厨房角落的墙壁上。
那里，有一片很不显眼的，新旧痕迹分明的干涸水泥。
童家盛也发现了，他指着那块水泥，厉声质问宋材。
“宋材，这是什么？你买水泥，就是为了干这个？”
“我……我不是说了嘛。”
宋材的嗓音已经开始发颤。
“就是……就是填墙缝。”
“还有楼道那个台阶，老鼠多，我给堵上……”
童家盛冷笑一声。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墙壁上那块突兀的水泥补丁。
“填墙缝？我看你是把人砌进墙里了吧！”
宋材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
他尖叫起来。
“我……我砌什么人了！我就是堵个墙缝！”
曾昊示意童家盛稍安勿躁。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厨房那块水泥补丁上。
“砌进墙里，工程量不小。”
曾昊的声音很轻。
“凿开墙壁，把人放进去，再用水泥封上。”
“动静太大，楼上楼下不可能听不见。”
“而且，尸体封在墙里，时间一长，腐烂的气味会渗透出来。”
“就算用水泥封死，也难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视线缓缓移回到宋材那张惊恐的脸上。
“虽然不太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曾昊的语气很平淡，却让宋材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可以作为一个调查方向。”
他转向宋材，问题直接而尖锐。
“你这水泥，是在哪儿买的？”
宋材的眼神躲闪，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曾昊的音调微微上扬。
“买了多少，总该记得吧？”
“就……就一点点……”
宋材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点点是多少？”
曾昊步步紧逼。
“我……我真忘了！”
宋材几乎要哭出来。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没害小希啊！”
曾昊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没有理会他的辩解。
“你搬家的时候，都搬走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那么尖锐。
宋材稍微松了口气，连忙回答。
“就……就一些大家具，沙发、电视、还有衣柜什么的……”
“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搬走？”
曾昊追问。
“宋材卡了一下，眼珠子飞快地转动。
“我怕……我怕小霞出来，看到这些东西触景生情，会埋怨我。”
“所以我都处理掉了。”
“说这些没用。”
曾昊打断了他。
“我问的是，你是怎么搬的家？”
“找……找搬家公司……”
“哪家搬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叫……叫‘方便搬家’，就在街口那家。”
宋材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司机电话呢？”
“我……我换手机了，电话号码没存……”
“搬家具体是哪一天？”
宋材拼命地回忆着。
“大概……大概是去年年底吧。”
“具体日子我真记不清了，那段时间我天天喝酒，脑子都是糊的……”
他越解释，声音越慌乱。
曾昊静静地听着。
过分的解释，就是掩饰。
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曾昊转头对童家盛使了个眼色。
“家盛，你在这里看着他。”
童家盛心领神会。
他上前一步，站到宋材的面前。
为了防止宋材有任何异动。
他甚至不着痕迹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动作不大，却充满了震慑力。
宋材的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曾昊则转身走出了402室，他要去走访一下周围的邻居。
半个小时后，曾昊返回了房间。
他一进门，童家盛就迎了上来，低声问道。
“昊哥，怎么样？”
曾昊摇了摇头。
“我问了楼上楼下，还有对门的住户。”
“他们都说，在宋材搬家前后的那段时间里。”
“没有听到任何凿墙的噪音，也没有闻到过什么奇怪的恶臭。”
这个结果，彻底排除了尸体被砌进墙里的可能性。
但也从侧面证实了另一件事。
“不过，他们都清楚地记得，宋材搬家就是在去年十二月中旬。”
曾昊的目光再次落在宋材身上。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指挥中心吗？帮我查一下‘方便搬家’公司的联系方式。”
“对，就是我们辖区内那家。”
很快，电话被转接到了民警那边。
没过几分钟，方便搬家公司的老板电话就发了过来。
曾昊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喂？谁啊？”
“你好，我是云归市刑侦支队的警察，曾昊。”
曾昊开门见山。
“想跟你打听个事。”
“去年十二月中旬，你们是不是给加工厂家属院402室的住户搬过家？”
电话那头的司机沉默了几秒。
“哦！哦！我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事儿！”
司机的声音激动起来。
“那个男的，是不是瘦高个，脾气还挺臭？”
“我记得他！化成灰我都记得他！”
司机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开始大倒苦水。
“那天我们帮他把大家具都搬上车了，他自己还有一辆破面包车。”
“我看到他车里有个小冰箱，大概一米多高那种，就想跟他要过来。”
“我说‘兄弟，这冰箱你不要了，就给我呗。”
“我拿回去修修还能用，或者卖个二手也行’。”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冲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说什么‘关你屁事，老子乐意扔垃圾处理厂’，那态度，别提多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