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爆红的滋味，曾昊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表彰大会结束后的短短几天假期。
他几乎是在应酬中度过的。
手机二十四小时响个不停。
有多年未联系的同学朋友，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无一例外，都是来道贺和“联络感情”的。
曾昊推不掉的饭局，就硬着头皮去。
能推掉的，就找各种借口婉拒。
他不喜欢这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
更不习惯那些虚伪的吹捧和恭维。
几天下来，人累得够呛，比连轴转破案还累。
总算，假期结束了。
曾昊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地回到了市局。
虽然重案八组（筹）的牌子已经挂上了。
但办公室还是原来二组那间，人员也依旧是他和童家盛两个光杆司令。
“昊哥，早啊！”
童家盛提着两大袋早点，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你的肉包和豆浆，趁热吃。”
他将其中一袋放在曾昊桌上。
然后从另一袋里拿出一封信。
“喏，还有你的信。”
童家盛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可以啊昊哥，现在都是名人了，都有小迷妹给你写信了。”
办公室里，二组的宁涵清闻声也凑了过来。
探头看了一眼信封。
“哟，这邮戳……新安女子监狱？”
宁涵清的眼神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看不出来啊曾昊，你的魅力都辐射到高墙之内了？”
旁边一位正在整理案卷的大姐也跟着打趣。
“我可听说，新安女子监狱里有几个狱警长得特别俊。”
“小曾这是要走桃花运了？”
“去去去，别瞎起哄。”
曾昊笑骂了一句，对这种调侃早已免疫。
他拿起信封，目光落在寄信人地址上。
新安女子监狱。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字迹娟秀，但力道很轻，似乎写信人身体很虚弱。
【曾昊警官，您好。】
【冒昧给您写信，请您原谅。】
【我叫祁霞，是新安女子监狱的一名服刑人员。】
【我是在新闻上看到您的，知道您破了连环灭门案。】
【是个为民做主的好警察。】
【所以，我想求求您，帮我找找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叫祁希，今年五岁了。】
【快一年了，我快一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曾昊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
他继续往下看。
【我入狱前，把小希托付给了我的男朋友宋材照顾。】
【刚开始的几个月，他还会带着孩子来探视我。】
【可后来，他就再也没来过。】
【我给他写的信也石沉大海，电话也打不通了。】
【我求狱警同志帮忙联系社区。】
【社区的人说宋材早就搬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曾警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感觉小希可能出事了。】
【求求您，帮我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信纸的末尾，有几滴已经干涸的泪痕，将字迹晕染开来。
曾昊的脑海里剩下信中的那几个关键词。
五岁女童，失联近一年。
一个五岁的孩子，失联这么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昊哥？怎么了？”
童家盛看他脸色不对，收起了嬉皮笑脸。
“出事了。”
曾昊将信纸递给他，声音有些发沉。
“你赶紧把早点吃了，吃完跟我出去一趟。”
童家盛接过信，快速扫了一遍。
脸上的轻松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五分钟后。
两人办好手续，领取了配枪。
曾昊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童家盛说。
“给新安女子监狱那边打个电话。”
“说云归刑侦支队的曾昊要过去提审一名叫祁霞的服刑人员。”
“好。”
警车驶出市局大院，一路朝着新安女子监狱的方向疾驰而去。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流程走得很快。
在监狱的会见室里，曾昊见到了写信求助的祁霞。
她比曾昊想象中还要瘦小。
穿着宽大的囚服，更显得弱不禁风。
一头短发，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
这让曾昊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这个人，有吸毒史。
“祁霞，我是曾昊。”
曾昊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
“信我收到了。”
“现在，把你女儿祁希和你男朋友宋材之前住的具体地址告诉我。”
祁霞抬起头，声音嘶哑。
“建设路，加工厂家属院，4号楼，3单元，402室。”
加工厂家属院？
曾昊对那个地方有印象。
那是几十年前老加工厂的职工宿舍。
工厂倒闭后，那里就彻底成了三不管地带。
住在里面的，要么是无处可去的老职工。
要么就是图便宜的外来务工人员。
人员混杂，治安状况一直不太好。
“你女儿之前上哪个幼儿园？”
曾昊继续问。
“就在家属院旁边，叫……叫小太阳幼儿园。”
“你男朋友宋材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他没有正经工作，平时就打打零工。”
祁霞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们是在夜店认识的。”
夜店认识，没有正经工作，还有酗酒的毛病。
曾昊心里已经给这个宋材画上了一个不靠谱的标签。
问完必要的信息，曾昊和童家盛便起身离开。
走出监狱大门，童家盛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当妈的也太不靠谱了。”
“自己吸毒进来了。”
“就把五岁的女儿扔给一个在夜店认识、还爱酗酒的男朋友？”
“这不是把羊往虎口里送吗？”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对于这种人渣来说，就是个累赘。”
童家盛的语气里愤慨。
“要么是嫌烦给卖了，要么就是喝多了酒，失手给打死了。”
“我猜八成就是这两种可能。”
曾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也有同样的猜测。”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还是希望，结果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警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开进了建设路。
破旧的加工厂家属院，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人找到4号楼，顺着昏暗的楼梯上了四楼。
402室的门是一扇老旧的绿色铁门，上面布满了锈迹和灰尘。
曾昊凑到门前，看了一眼钥匙锁孔。
里面塞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用钥匙开过门了。
就在这时。
旁边401室的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好出来，
看见曾昊他们，警惕的问道。
“你们找谁啊？”
曾昊立刻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阿姨您好，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
“想找住在这里的宋材了解一点情况。”
“警察同志啊。”
老奶奶松了口气。
“你们找小宋啊？他早就搬走了，都搬走好几个月了。”
“搬走了？”
“是啊，”
老奶奶点头，
“他那个对象，叫什么……哦对，祁霞，不是进去了嘛。”
“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估计也不方便，就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