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侦大队，会议室。
十几位警员围着长桌，争论得面红耳赤。
“我认为这就是一起典型的入室盗窃转绑架案。”
一个年轻警员指着投影上的地图，大声说道。
“嫌疑人很可能是流窜作案的团伙。”
“被失主夫妻撞破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掳走了。”
“我不同意！”
另一名老警员立刻反驳。
“现场勘查结果你们也看了，门锁完好，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
“而且，你们不觉得现场太‘干净’了吗？”
“除了几处明显的翻动痕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更像是伪装现场！”
“老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很可能不是什么绑架案。”
“而是丈夫殷明杀害了妻子周兰。”
“伪造了一个入室盗窃的假象，自己再畏罪潜逃！”
这个推测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都有一定的道理。
但也都有无法解释的疑点。
绑架，为什么不联系家属要赎金？
杀妻，丈夫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伪造现场，而不是直接跑路？
坐在首位的市刑侦大队大队长罗川。
听着两边吵来吵去，一个头两个大。
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案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们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可调查仍然毫无进展，两个大活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都别吵了！”
罗川猛地一拍桌子，吼了一声。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人还没找到，任何可能都不能放过！”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地图说道。
“以殷明家为中心，向外辐射五公里。”
“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不管是山林、河道还是废弃的工地。”
“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队长，五公里？”
一个叫郝朗的警员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范围也太大了，咱们队里就这么几个人，这得搜到猴年马月去？”
郝朗脾气火爆，说话直来直去，也是队里的办案主力。
可这几天连轴转，大家早就累得人仰马翻，
现在听到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情绪就上来了。
“猴年马月也得搜！”
罗川的火气“噌”地一下又被点燃了。
指着郝朗的鼻子就要开骂。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罗川看都没看，本想直接挂断，
但瞥见是个陌生号码，鬼使神差地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他的语气很冲。
电话那头，殷树被这声吼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
罗川的脸色，随着殷树的讲述。
从不耐烦，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化为凝重。
“你说什么？！”
“在河里……捞上来了东西？”
“好，好！你们别动，我马上带人过去！”
挂断电话，罗川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下属。
“收队！全体都有，跟我出现场！”
河面上，一艘破旧小渔船，正随着水流摇摇晃晃。
殷树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在水里费力地划着，脸色苍白。
而曾昊，则站在船头，手里攥着一根粗糙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勾着三个在水下若隐若现的红色塑料袋。
“再……再用力点，马上就到岸边了。”
曾昊对身后的殷树喊道。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船靠了岸。
曾昊率先跳下船，一把将那三个沉甸甸的袋子拽了上来。
袋子用麻绳捆得死死的，外面套了三层。
显然是不想让人轻易发现里面的东西。
殷树也跟着跳上岸，看着那三个不断滴水的袋子。
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得说不出话。
曾昊没犹豫。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多功能军刀，划开了最外层的绳子。
一股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第一个袋子里，装的全是些生活垃圾。
殷树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也许……只是被人扔掉的普通垃圾？
曾.昊面无表情，继续划开第二个袋子。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袋子里，是一条男士的深色长裤。
裤腿上沾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旁边还有一件被撕扯得变了形的女性内衣。
殷树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
曾昊扶了他一把，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袋子里的东西。
裤子是殷明的，内衣是周兰的。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压下心头的思绪，划开了最后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里没有血腥味，只有两样东西。
两张银行卡。
一张是本地银行的，另一张，却是千里之外另一个省份的。
曾昊将两张银行卡捏在手里，眉头紧锁。
生活垃圾，带血的衣物，还有两张不同地方的银行卡。
凶手把这些东西分装在不同的袋子里。
显然是为了混淆视听。
即使有人捞上来一个，也可能因为是垃圾而直接扔掉。
心思缜密，而且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看来，这起案子远比一个简单的入室盗窃要复杂得多。
这些线索，必须结合刑警队的调查结果，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转过头，看着失魂落魄的殷树。
“小树，给你之前联系的那个罗队长打电话。”
“告诉他，我们在这里有重大发现。”
电话那头，罗川挂断电话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看着会议室里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警员们，沉声说道。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失踪者殷明的弟弟。”
“他说，有人在殷明家附近的大河里，捞上来了几个可疑的袋子。”
“有人？”
郝朗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谁？”
“一个叫曾昊的警察。”
罗川的目光扫过众人。
“市局刑侦支队的。”
“曾昊？”
这个名字，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感到陌生。
但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已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
“就是前段时间破了那个‘汪淼连环杀人案’的那个曾昊？”
“对！听说就因为那个案子，他火线提拔，还荣立了个人三等功！”
“我的天，是他？他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了？”
听着下属们的议论，罗川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曾昊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
年纪轻轻，却屡破大案，在整个市局系统里都快成了传说。
原本以为只是个遥远的神话人物。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产生交集。
“他说是受朋友所托，私人帮忙。”
罗川解释了一句，随即大手一挥。
“老尚，去把殷明失踪案的卷宗全部带上！”
“其他人，立刻跟我去现场！”
他看着已经起身准备出发的警员们，补充了一句。
“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我倒要看看，这个市局的天才，到底是怎么把案子办到我们前头的！”
罗川的语气里，有不甘，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们被这个案子困住了太久。
现在，或许真的来了一个能够打破僵局的人。
十几分钟后，河岸边。
警灯闪烁，十多辆警车封锁了通往这里的路。
罗川带着一大帮子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现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河边的两个年轻人。
以及地上那三个被划开的红色塑料袋。
“你好，我是罗川。”
罗川快步走上前，主动伸出了手。
曾昊和他握了握，指了指身边的殷树。
“罗队，你好，我是曾昊。”
“这是殷树，失踪者殷明的弟弟，也是我的初中同学。”
“这次过来，纯属私人帮忙。”
没跟市局报备，希望你别介意。”
曾昊的态度很客气，没有半点传说中天才的架子。
“介意什么！你能来，我们求之不得！”
罗川自嘲地笑了笑，
“说实话，这案子快把我们队里所有人的头发都愁白了。”
“你这一来就给我们送了份大礼，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证物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这些就是你们捞上来的？”
“嗯。”
曾昊点了点头，拿起那条带血的裤子和内衣。
“我基本可以确定，这条裤子是殷明的，这件内衣，是周兰的。”
“裤子上有大量血迹，内衣有明显的撕扯痕迹。”
曾昊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警察都心头一沉。
“我的推测是，他们两人……恐怕已经遇害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听到这个结论，殷树的身体还是颤抖起来。
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看向曾昊，眼神无比严肃。
“那你有什么看法？”
“关键是这个。”
曾昊将那两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一张是本地的，另一张是外省的。”
“我建议，立刻查清这两张卡的户主信息和所有的流水记录。”
“凶手费尽心机抛尸灭迹。”
“却唯独留下了这两张卡，这绝不是疏忽。”
“这里面，很可能藏着他的真实身份！”
罗川接过银行卡，眼神一亮。
没错，这绝对是最关键的突破口！
他立刻转过身，点了两个刑警的名字。
“你们两个，马上去查这两张卡！”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卡主的所有信息！”
“是！”
两名刑警领命，立刻驱车离去。
罗川重新看向曾昊，目光里已经带上了敬佩。
“曾昊同志，接下来我们去失踪者家里看看？”
“我们之前做的现场勘查和走访调查，还有很多情况。”
“正好跟你介绍一下，希望能对你分析案情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