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三人已在下山的小径上。
季无涯换了身粗布短打，没了仙门道袍，那张俊脸倒也利落。他紧跟在胡清玄身后半步，姿态恭敬得像个书童。
沐无忧殿后，手未离刀，气息沉敛。一夜过去，她眼中的杀气非但没散，反而凝练如霜。
胡清玄双手插兜走在最前头，像个来春游的。
（内心oS：一个被洗脑的狂热粉，一个复仇ptSd患者。这队伍……唐僧看了都得递根烟，还得是电子的。）
“道兄，此行真乃顺天应人之举！”季无涯压着嗓子，难掩兴奋，“以阳谋破诡计，以大义撼强权！这才是真正的‘道’！无涯受教了！”
胡清玄“嗯”了一声。
一个字，敷衍，却让季无涯激动得脸颊发红。
（内心oS：傻小子，这叫信息差降维打击。我给你讲个“幸存者偏差”，你怕是当场就要立地飞升。没文化，真可怕。）
沐无忧听着季无涯的话，眉头锁得更紧。
她无法理解。
胡清玄那些胡言乱语，为何能让一个神藏期高手信服至此？这个凡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总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这种矛盾感，让她心生警惕，又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
下山的路，暗哨比预想的更多。
沐无忧凭借沙场直觉，数次在百米外就判断出藏匿的岗哨位置，带着两人无声绕开。她的专业，让胡清玄省了不少事。
（内心oS：专业团队，值得五星好评。比我这个只会开挂的靠谱。）
临近中午，他们翻过最后一座山岗。
江东城到了。
高耸的城墙横在平原上，旌旗林立。城墙上，是江东府军的旗号，弓上弦，刀出鞘，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城外数里官道旁，扎着一个小营地，百余人，阵型严整。一面“郑”字大旗和代表钦差的龙旗在风中招展。
地头蛇和过江龙，就这么对峙着。
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看到了吗？”胡清玄声音很轻，“完美的僵局。谁也不敢先动手，都在等一个能让天下人闭嘴的理由。”
季无涯神色凝重：“郑克己被堵在城外三日，耐心快耗尽了。”
沐无忧看着那座城，五味杂陈。她曾以“尤武”之名，从那扇门进去，又以“尸体”的名义，从另一扇门出来。
“好了，准备上妆。”
胡清玄领着两人退到林中，转向沐无忧。
沐无忧一愣：“上妆？”
“对。”胡清玄打量着她，“你现在太精神了，像刚睡醒，不像刚死里逃生。不够惨，骗不到人。”
他伸出手：“外衣脱了。”
沐无忧迟疑一秒，还是解开了衣扣，将外衣递给他。
胡清玄接过衣服，背过身，掏出手机。
屏幕微光亮起。
【物品：普通布衣】
【属性：整洁度90%】
胡清玄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像个正在修改代码的程序员。
【指令：修改‘整洁度’为15%】
【指令：添加属性‘破损’，数值：重度】
【指令：添加属性‘陈旧血渍’，来源：野猪血，数值：多处】
【指令：添加属性‘利器划痕’，样式：军用制式长刀，数量：7】
【消耗电量：0.1%】
一阵微光闪过。
胡清玄转过身，手里的衣服已经彻底变样。
又脏又破，布满刀口和磨损，关键部位染着暗褐色的干涸“血迹”，仿佛刚从死人堆里扒下来。
“这……！”
季无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已经不是点石成金，这是凭空造物，是逆转因果！
胡清玄没理会他的震惊，把衣服丢给沐无忧：“穿上。”
他又看向沐无忧的脸。
“还不够。”
他再次举起手机，对准了沐无忧。
【目标：沐无忧】
【警告：编辑生命体将产生不可预知的风险，是否继续？】
【是。】
（内心oS：妈的，富贵险中求！演戏就要演全套！）
【指令：临时修改‘面部皮肤’属性】
【添加状态：‘气血亏空’，效果：面色苍白，持续时间：6小时】
【添加状态：‘精神萎靡’，效果：眼神涣散，持续时间：6小时】
【消耗电量：0.5%】
【确认执行。】
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数据流扫过沐无忧的脸。
下一秒，沐无忧猛地捂住胸口，身体晃了一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涌了上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骇然地看着胡清玄。
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根本不是幻术！这是真实的虚弱！是生命力被凭空抽走的触感！
“道……道兄，你……”季无涯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沐无忧身上的气血波动瞬间跌落谷底。
“别慌，临时特效，六小时后自动消失。”胡清玄收起手机，语气平静得像在解释一个App的功能，“现在，你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断气的幸存者了。完美。”
沐无忧扶着树，急促地喘息着，看着胡清玄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比那个重创她的女人，更加诡异，更加无法理解！
“走。”
胡清玄不再解释，带头向钦差的营地走去。
季无涯连忙搀扶着“虚弱”的沐无忧，紧跟其后。
三人走出林地，踏上官道，立刻引起了钦差营地哨兵的注意。
两名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卫兵快步上前，枪尖直指三人，隔着十丈就厉声喝道。
“站住！钦差大营，闲人免进！”
胡清玄停下脚步，没说话。
季无涯上前一步，将他和沐无忧护在身后，沉声道：“我等并非闲人，有天大的要事，求见郑钦差！”
那卫兵上下打量着他们，一个吊儿郎当的像个游民，一个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就季无涯这破衣烂衫的还算精神。
卫兵嗤笑一声：“天大的要事？这几天想见钦差大人攀龙附凤的多了去了，滚！”
季无涯脸色一沉，身为清虚门大师兄，何曾受过这等呵斥。
就在他要发作时，胡清玄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
“阿季，跟他们废什么话。”
“告诉他们，尤武将军麾下，唯一活下来的亲兵，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