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传入沈亦然的耳中，她明明说得简单又轻盈，可为什么在他听来像个雷鸣一样在他脑子里轰然爆开，把他的心一下震成灰烬，一瞬间又被风卷散。
她说得那么坦然，没有一丝犹豫，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他。
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上牙抵着下牙，摩擦出清亮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眼睛开始蒙上一层雾，道：“我不信，秦依，我不信你对我一点爱都没有。”
又觉得自己在骗自己，她说得那么坦然，怎么可能爱过。
他抑制住眼泪流出来，又问：“出国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秦依，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依沉默着不答。
一边的陈姨开口：“先生，您就别再问了，小依心里也不好受。”
“不好受为什么还要离婚？”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能从她的脸上看穿她心底的秘密。
秦依的脸庞还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她抓住捧着她脸的双手，想要挣脱：“放手，你弄疼我了！”
他却不肯松手。
“只是这样你就觉得疼吗？”他咬着牙：“三年前你亲口说不爱我，嫁给我只是为了秦氏，我心里就不疼吗？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配入你秦依的眼？”
秦依心烦意乱，哪里记得自己三年前说过的话，也根本没用心思考他说的话。只记得三年前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她跟神父一起站在殿堂上等着他来宣誓，可一直不见他的踪影。
最后全世界都知道沈亦然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
而秦依明知对方不爱她，还是死皮赖脸的要嫁给他。
她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手，道：“你别跟我说三年前，如果不是你妈妈一直劝我，我根本就不会嫁给你，我也不会成为笑话，说起来，都怪你们沈家。”
“怪我们沈家？”
沈亦然冷“呵”一声，脾气上来就收不住，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没有沈家，你秦家早就没了，你以为凭你自己，秦氏能存活到现在吗？秦依，没有沈家，你什么都不是。”
秦依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愣了几秒，随后像疯了一样拍打他：“沈亦然，你混蛋……”
可她那个小身板，哪里是沈亦然的对手，他轻轻松松就牵制住了她，他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扣在她的腰后，把她整个人辖制在怀里，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笑的轻佻又浪荡：“秦依，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今天晚上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我就不跟你离婚，你还是沈太太，将来秦家还能靠着沈家。”
秦依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胀红了脸，恨不得撕碎咬烂他，想挣脱他的怀抱，可完全无能为力。
“你这个疯子……”
沈亦然却不紧不慢地道：“我是个疯子，我是为谁疯的？”
秦依没答话，对他的钳制束手无策，只能咬紧牙关，倔强地张大眼睛瞪着他。
她实在是太美了，就算生气也美。
白皙的脸颊因为羞恼而染上淡薄的红晕，两腮因为愤怒而微微膨胀起来，自然卷翘的睫毛带着点点晶莹。眼里能将冰川融化的温度，也刚好能将他心底的寒凉褪去。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秦依想挣脱，可被他控制住身体，没有一点退路，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一旁的陈姨吓坏了，连忙上去想要将两人分开，却被沈亦然一只手推翻在地上：“滚开！”
秦依见陈姨被推翻在地，心底最后一丝柔软也没有了，张嘴死死咬住他的唇。
鲜血流进她嘴里，沈亦然疼得从她嘴里抽离出来。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又看向她，她的唇上也沾了他的血。
他压制住怒火，质问道：“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离婚就离婚，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你来主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路边的小猫小狗吗？说要就要，说丢就丢，我沈亦然是什么贱种吗？”
秦依也彻底爆发了：“你爱当什么当什么，跟我没关系，我是利用了你，但是这几年也没妨碍你去外面找女人，我也不算耽误了你。倒是你沈亦然让我受了多少气，我堂堂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嫁给你三年，净给你当挡箭牌了，外面多少人笑话我，你真当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吗？”
“谁说我在外面找女人了？你把名字说出来，我去跟他对峙，谁又笑话你？来，你告诉我。”
“谭佳佳不是吗？李笑笑不是吗？还要我再说几个名字给你听吗？”
沈亦然本来一肚子火的，被她这话说得气笑了，终于放开她：“好，好，我沈亦然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离婚就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说罢，一脚踹在栏杆上，转身出了门。
刚刚那一推，虽然把陈姨推倒在地，但除了屁股墩儿有点疼，什么事都没有。她从地上爬起来，去扶住浑身瘫软的秦依。
秦依咬着牙，在台阶上坐下来，泪水抑制不住地大颗大颗滚落。
之后的几天，沈亦然都没有回家，秦依沉静下来，想叫他去登记离婚，却一直联系不上人。无奈之下，她拨通了黎照的电话。
黎照接通：“太太？”
秦依没有应他的称呼，问：“沈亦然在吗？”
黎照知道这几天沈亦然一直在公司加班，晚上也不回月华轩，只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休息。
怕秦依是来兴师问罪的，便替他解释：“沈总现在在办公室，这不是年底了吗，公司事情越来越多，沈总一直在加班……”
秦依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加班，打断他：“你能把电话给他接吗？”
黎照应声“好”，捂着听筒走到沈亦然办公室门口：“沈总？”
沈亦然正埋头在文件堆里，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便道：“进来。”
黎照拿着电话进去：“沈总，太太的电话。”
他的手向他递过来，他却迟迟不肯接过。
好不容易用工作麻痹下来的情绪，一瞬间又翻江倒海的滚滚而来，“没有”两个字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感觉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不想接，可她此时此刻能通过手机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便只好接过来。
他扯开领带，解开两颗扣子，走到窗边才接起来。
“什么事？”
秦依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登记一下。”
他阴沉着脸：“这么着急，明天要世界末日了吗？”
秦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我不想等太久。”
他冷“呵”一声：“结婚的时候你也是很迫不及待。”
秦依咬了下唇：“周末之前，如果你不跟我去民政局，我就去起诉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