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舱内，所有慵懒、不屑、观望，瞬间被碾成粉末。
整座鲸落，因那块灰夹克里的号牌，
进入真空。
8F，雪色西装肩线微不可察地前倾0.5厘米——像一把隐刀出了鞘。
43F，铜扣手套倏地攥紧膝头文件，羊皮折痕瞬间迸血。
65F，有人把雪茄咬得“咔”响：
“十亿买海拉是护女人，这破铁片能干嘛？
拿回去给遗体当遮羞布？”
深湾许老爷子眯成一条缝的眼底，精光暴涨，指节在乌木扶手上敲出密令：
“立刻分析77F所有微表情！他肯定知道什么！”
秘书俯身，平板无声亮屏，红外点悄然对准灰夹克。
77F。
清晚半侧过身，雪色礼服肩带轻颤，眸光叩问：“你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吴拾的嗓音倦淡得像烟，“就是觉得它凉得顺眼。”
“凉得顺眼？” 清晚被气笑，
“一亿买个顺眼？
你月薪三千五的工资条，是拿冥币画的？”
吴拾没接，指间晶石停在号牌边缘，视线仍钉在那片黑铁——
一瞬之间，废铁成了谜，谜成了信仰。
所有呼吸，都绕开那块乌金，生怕惊动它底下沉睡的暗流。
骨算师也略显意外，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回应：
“77F，一亿第二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将是一次捡漏时——
“两亿。”
镜头切过去——壁蓝光骤亮，一只男人的手伸出袖口，指节修长润白。
【55F - ￥200,000,000】
哗——
现场气氛彻底被点燃！
“55F！55F动了！”
“南洋金家也来了！”
“这破片真有料？”
弹幕瞬间疯了：
“对手出现！！”
“殡葬师遇到对手了？”
“金家可是出了名的‘捡漏王’，他们跟价，说明这乌金片不简单！”
“我就知道！佳士得怎么可能真拿废料出来！”
“殡葬师 VS 捡漏王！上亿的仗要打起来了？”
月蚀娘尖叫劈麦，声音酥麻入骨：
“家人们！好戏来了！
这才是鲸落！
金家老爷子玩了一辈子古董，眼光毒得很！
这已经不是买东西了，是大佬之间的‘信息战’！”
清晚心脏瞬间提到喉咙，猛地侧头。
吴拾面色无波，只抬了抬手指——像在电梯里按了个“1”。
【￥300,000,000】
【￥400,000,000】
55F跟得极快，毫不犹豫。
【￥500,000,000】
吴拾依旧平淡。
【￥600,000,000】
价格以亿为单位跳跃，节奏瞬间拉成鬼畜，
整个拍卖厅鸦雀无声，只剩下骨算师报数的声音和双方出价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弹幕已经炸了：
“6亿买一张A4纸，我打印店连夜上市！”
“殡葬师：别问，问就是烧给阎王的大额存单。”
月蚀娘瞳孔里倒映着滚动的数字，红唇张成o形，耳麦被她一把拉到嘴角，几乎要咬上去：
“家人们！这不是拍卖，这是‘面子’对狙！
再冲一波，我直播间直接改灵堂——给贫穷上香！”
话音未落，55舱的灯又亮了：
【￥200,000,0000】
20亿整，一跳14亿，金家孤注一掷，数字红得滴血。
全场失声，连骨算师都停下了倒计时，液态氚槌悬在半空。
十万弹幕瞬间真空，月蚀娘把麦攥得咯吱响——镜头里只剩那抹灰夹克。
三秒死寂。
77F暗金牌慢条斯理地亮起：
【￥2,100,000,000】
依旧只加一亿，却像把尺子，精准量出对手脖子到地面的距离。
55F灯灭，舱壁蓝光随之暗了一度。
沉默被拉长成橡皮筋——五秒，像能勒出血。
月蚀娘把麦咬得咯吱响，千万观众集体屏息，舱内只剩氚槌滴落的冷光。
灯，没有再亮。
骨算师抬手，声音划破真空：
“二十一亿第一次——”
“二十一亿第二次——”
“二十一亿第三次！”
叮！
槌音落定，幽绿光芒一闪。
“成交！恭喜77F。”
机械臂俯身，薄薄的乌金笺被精准地送达吴拾面前。
吴拾两指夹起，对折，塞进灰夹克内袋——动作轻得像收起一张电车票。
就在这时——
拍卖台侧沿提示灯‘叮——’地一声，55F的鸥翼门缓缓升起……
一条冷白灯带切出，一位鬓角花白、手执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已快步走出。
他一身暗纹西装，在幽蓝水幕下泛着冷光。
“抱歉，打扰拍卖秩序。”
他先向拍卖台深鞠一躬，才转身面向77F。
“我是金寅生老爷子的遗产执行律师——金闻。
受委托人指示，必须在槌声响后六十秒内，把这段话带给先生。”
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水下舱的呼吸灯暗了半度。
“老爷子……已于三周前长眠。
临终前，他留下这段录音，委托我在‘乌金片’成交后，放给下一位主人听。”
说罢，他抬起腕表，轻点。
一滴全息音滴在空中绽开，将一段濒弱却清晰的录音投满整个鲸落舱——
先是老人咳声，接着又是一声自嘲的笑：
“先生或女士，你出到了我生前没敢想象的数字。”
咳声渐重，仪器“滴滴”背景里，老人语调却温柔起来：
“四十年前罗布泊塌方，我被埋在裂隙里三天，
是这片子贴在胸口发烫，才让救援队找到我。
它救过我的命，却不肯告诉我它是谁。
它薄得能飘在风里，却重得让所有仪器当场死机。
x射线穿不透，电子束被吃掉，质谱仪给出一片空白。
我请院士、雇盗墓贼、实验室，三十年，连个元素符号都没刮下来。
我知道它不凡，可它宁死也不让我知道它哪里不凡。
去年医生给我下最后通牒，我忽然想通——
既然我解不开，那就让‘想解开且解得开’的人替我解。”
录音里的呼吸陡然一沉，紧接着是一连串沙哑的咳嗽，全息音都跟着颤。
好容易止住了，老人却低低地笑了，笑声比咳声还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