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那只戴着彩色手套的手缓缓伸出，五指如同精密的机械装置般准确地扣住了江凡颤抖不已的右臂。
就在手掌与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温和却又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江凡的体内。
那股力量并非粗暴的镇压，而是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如同经验丰富的驯兽师面对暴怒的猛兽时那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江凡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些原本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的暗紫色崩坏能量，在这股外来力量的引导下开始变得温顺起来。
那些狂暴的能量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只有它们才能理解的古老召唤，开始沿着江凡体内原本的经络路径缓缓回流。
每一丝崩坏之力都在小丑的掌控下变得井然有序，不再是那种毫无章法的肆意宣泄，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般排列整齐，静静地蛰伏在江凡的能量路径深处。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就像是一个人在狂风暴雨中挣扎了许久，突然间风停雨住，周围恢复了久违的宁静。
江凡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重新恢复正常节拍的声音，那种“咚咚咚”的有力跳动，是生命重新焕发活力的最好证明。
“我……”江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痛苦而变得嘶哑难听。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一些，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复杂情感。
震惊、感激、困惑、警惕……无数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碰撞，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最终呈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
他能够感受到体内那股被压制下去的崩坏之力确实安静了下来，这无疑证明了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小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无论是关于《孤渊》的存在，还是关于终焉觉醒者的秘密，亦或是那些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天赋理论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有力的证明。
毕竟，能够如此轻松地压制住他失控的崩坏天赋，这本身就说明了对方拥有着远超他想象的恐怖实力。
但正因为如此，江凡心中的警惕反而更加强烈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明白。
眼前这个小丑表现得如此友善，甚至主动帮助他压制失控的天赋，这种“无私”的行为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我需要时间考虑……”江凡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犹豫和纠结。
他是《秩序》的正式学员，是A级专员，他还有很多朋友，还有陆临！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背叛这份信任，不能辜负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小丑听到江凡的回答，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或者不满的表情。
相反，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很随意地耸了耸肩，那个动作优雅而自然，就像是在回应一个朋友关于今天天气如何的询问。
“这很正常，也很明智。”小丑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长者般的宽容和理解，“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勇气，也需要时间。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这不是我们《孤渊》的风格。”
他缓缓松开了握住江凡胳膊的手，那股温和的力量也随之消散。
但奇妙的是，江凡体内的崩坏能量并没有因此重新失控，而是依然保持着刚才那种安静的状态，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持续性的镇静法术。
“《孤渊》永远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这是我们的传统，也是我们的承诺。”小丑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那种平时的戏谑和轻松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庄严的肃穆，“但你要记住一件事，我们不是世界的孤儿，我们不是被抛弃的可怜虫，我们是终焉觉醒者！”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小丑的整个气质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那种滑稽可笑的小丑形象仿佛只是一层伪装，此刻撕开这层伪装后，露出的是一个真正强者的威严和自信。
“没有人可以逼迫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小丑的声音愈发高昂，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江凡的心头，“无论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政府官员，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六七阶强者，亦或是那些妄图统治世界的野心家，都不行！我们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尊严！”
说完这番话，小丑重新恢复了那种轻松随意的神态，仿佛刚才那个威严如山的强者只是江凡的错觉。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还有一些江凡看不懂的符号和标记。
“这是我们在这座城市的联络点。”小丑将纸条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几步，“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们。记住，不要把这个地址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秩序》的同伴。不是因为我们害怕什么，而是因为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标志性的夸张笑容：“对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小丑，这是代号，也是外号，我也把他当成了我的真正名字。在《孤渊》里，大家都叫我小丑先生。如果你决定加入我们，记得报我的名字，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的手续。”
说完这句话，小丑真的离开了。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有地上那张纸条，还有江凡体内那股依然安静的崩坏能量，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江凡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小丑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指将那张纸条捡了起来。
纸张的质感很特殊，既不像普通的白纸那样轻薄，也不像羊皮纸那样厚重，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摸起来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塞进了自己外套内侧的上衣口袋里，那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带着某种仪式感，就像是在进行一个重要的决定前的最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