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不灭:闰六月的故事

笔名烛荧上官雨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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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伤痕与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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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抹橘红的霞光,如同稀释的颜料,缓缓沉入远山黛青色的轮廓背后。村庄上空,零星升起的炊烟,在无风的空气中笔直而上,像一根根灰色的细线,牵绊着晚归的鸟儿。碧华抱着安安,踏着被夕阳余温烘得有些松软的乡间土路,向着那处熟悉的院落走去。安安在她怀里有些不安分地扭动着,小手指着天边即将隐去的晚霞,咿咿呀呀地发出模糊的音节。碧华的心头却不像这暮色般宁静,一种难以名状的、细微的不安,像水底暗生的苔藓,悄然滋生。这次从城里回来,她隐约感觉,家里的气氛似乎比往常更凝重些。

推开那扇漆皮剥落得更厉害、露出更多木质纹理的院门,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涩滞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某种沉重。院子里的景象映入眼帘:几只土鸡在墙角悠闲地刨食,发出“咕咕”的满足声;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斑驳地投在灰黄的土地上。母亲正坐在堂屋门口的那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件似乎是王强的旧衣服在缝补,针线在愈发昏暗的光线下起落,但她的动作显得缓慢而机械,眼神怔怔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完全没有注意到针尖几次险些扎到手指。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嘴角向下耷拉,整张脸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愁云里,连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角,此刻也散乱了几缕花白的发丝。

更让碧华感到意外的是,邻居家的孟润和孟影两姐妹也在。她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笑玩闹,而是安静地坐在母亲旁边的两个小凳子上。姐姐孟润,齐耳的短发显得很利落,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身子坐得笔直,眼神却不时地、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担忧,悄悄瞟向母亲和里屋的方向,嘴唇抿得紧紧的。妹妹孟影,扎着的两个羊角辫似乎也有些歪斜,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俏皮,她双手托着腮,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困惑,看看母亲,又看看姐姐,小脚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这过于安静的、弥漫着无形压力的氛围,与往常碧华回家时,母亲迎出来的嘘寒问暖、以及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死水,连涟漪都显得滞重。

“妈,我回来了。”碧华压下心头的疑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母亲像是被从一场深沉的梦魇中惊醒,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针线活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看到是碧华和安安,脸上瞬间闪过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那里面有惊讶,有慌乱,有一种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自责和愧疚,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她慌忙站起身,马扎在她身后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她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迎接女儿归来的惯常笑容,但那笑容僵硬而短暂,像昙花一现,迅速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碧华……碧华回来了?安安也回来了?快,快进屋歇歇,路上累了吧?”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她伸出手,想接过安安,但那双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微发抖,最终还是缩了回去,转而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仿佛那双手做了什么错事,不配触碰外孙女。

孟润和孟影也立刻站了起来。孟润轻轻叫了一声“碧华姐”,声音低低的,带着拘谨。孟影则躲到了姐姐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碧华。

碧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这太不寻常了。她不动声色地将安安换到另一侧胳膊抱着,目光快速扫过母亲异常的神色和两姐妹不安的样子,最后落在那扇虚掩着的、通往里屋的门上。还是……屋里有什么?

“妈,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碧华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母亲的脸,那上面的每一条皱纹里,似乎都刻满了疲惫和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没……没啥!能有啥事!”母亲急忙否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急促,她避开碧华探究的目光,转身就往厨房走,脚步有些踉跄,“你们肯定饿了,我……我这就去做饭!润丫头、影丫头,你们……你们陪碧华姐说说话。”这话更像是急于逃离现场的借口。

就在这时,或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里屋的门“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他的脸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表情,只能感觉到一道沉郁的目光扫过院中的众人,最后在碧华和安安身上停留了一瞬。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看到孙女露出哪怕一丝笑意,父亲步履蹒跚地、一言不发地朝着院门外走去,背影佝偻,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感。

父亲反常的漠然离去,像一块冰,砸在碧华的心上。她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她紧紧抱住怀里开始有些闹觉、哼哼唧唧的安安,目光再次投向母亲消失在厨房方向的背影,以及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孟家两姐妹。这个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一件让母亲如此失魂落魄、让父亲选择冷漠回避的事。而这件事,很可能与安安有关。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碧华的脑海,让她的心脏骤然收紧。

厨房里,光线更加昏暗。只有灶膛里跳跃的火苗,在墙壁上投下变幻不定、张牙舞爪的影子,以及一小盏挂在墙缝里、灯罩熏得乌黑、光线如豆的煤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柴草味、淡淡的油烟味,以及一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

母亲心神不宁地开始张罗晚饭。她先是舀水淘米,水瓢却差点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接着去拿橱柜里的咸菜坛子,手忙脚乱中又碰倒了盐罐,白色的盐粒撒了一地,她也只是茫然地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去收拾。她的动作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利索和条理,显得慌乱、笨拙,甚至有些神经质。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碧华父亲刚才那冷漠离去的背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让她感到一阵阵发凉和委屈。而更沉重的,是那份对即将面对碧华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自责。

碧华把有些困倦、开始闹人的安安放在厨房门口一个平时用来堆放柴草、相对干净的角落,宝宝车那里铺着一块旧麻袋片。她本想先把孩子哄睡,但看着母亲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便轻声对母亲说:“妈,您先看着点安安,我先把东西拿进屋,马上就回来。”

母亲正机械地往锅里添水,听到碧华的话,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过神,连声应着:“哎,哎,好,好……我看着,我看着……”她快步走到安安身边,蹲下身,用一种近乎贪婪和赎罪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外孙女的小脸,伸出手,想摸摸孩子的头,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碧华忧心忡忡地看了母亲和孩子一眼,快步转身回堂屋去放自己的挎包。她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厨房里只剩下母亲和安安。安安因为换了环境,又困又饿,开始小声地啼哭起来,声音不大,却像锥子一样刺着母亲的心。她看着外孙女泪汪汪的小脸,心疼得无以复加,更加急于把饭做好。她站起身,对安安哄着:“安安乖,不哭,姥姥这就给安安做吃的,很快就好……”说着,她转身回到灶台前,开始往灶膛里添柴,准备生火。

然而,她的心思根本无法集中。一边要留意灶火,怕火大了糊锅,或者火小了饭不熟;一边耳朵又要竖起来听着安安的动静,生怕孩子哭得更厉害,或者爬出麻袋片;同时,脑海里还在反复回放着与碧华父亲争执的画面,以及对自己疏忽的痛悔。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像一个被无形鞭子抽打的陀螺,慌乱地旋转着,却失去了平衡。

她添了一块煤,弯腰用火钳拨弄着灶膛里的火种,试图把火引旺。火星溅出,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在这时,安安的哭声似乎大了一些,带着寻求安抚的急切。爱景心里一急,想着赶紧过去抱抱孩子,或许能止住哭声。她直起身,顾不上再看灶火,转身就朝安安走去。

悲剧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或许是蹲久了腿脚发麻,或许是心神恍惚导致步伐不稳,又或许是转身太急,母亲的脚步一个趔趄,身体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歪了一下。而就在她视线离开灶台、转向安安的这短短一两秒钟内,原本乖乖坐在麻袋片上的安安,因为哭泣和想要寻找依靠,试图扶着旁边的宝宝车站起来。一岁多的孩子,步履本就蹒跚不稳,平衡能力极差。她的小脚踩在粗糙不平的泥地上,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努力地想走向姥姥。

母亲稳住身形,急切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住孩子。可是,已经晚了。

安安迈出的那只小脚,恰好踩在了一块略微凸起、边缘锋利的石板棱角上(那是厨房地面年久失修,一块铺地的石板翘起了一角)。孩子全身的重量瞬间集中在那个不稳的支点上,加上向前的冲力,她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

“咚!”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撞击声,像重锤一样敲在母亲的心上!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质感。

只见安安小小的身体失去了控制,额头不偏不倚,重重地磕在了旁边那个用来放置菜板、同样是由坚硬青石砌成的、棱角分明的灶台基座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安安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剧痛而导致的、短暂的窒息般的沉默。她的小脸瞬间憋得通红,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惊恐。

母亲的呼吸也停止了,她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中,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

紧接着,一两秒钟后,一种撕心裂肺的、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尖锐哭声,猛地从安安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哭声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穿透了昏暗的厨房,也穿透了母亲的灵魂。

母亲如梦初醒,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冲了过去,膝盖重重地跪在冰冷粗糙的泥地上,也浑然不觉疼痛。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瘫软在地、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安安抱起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安安的额头上时,爱景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就在安安白皙娇嫩、泛着健康红晕的额头正上方,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一道寸许长的、狰狞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口边缘不规则,皮肉有些外翻,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口深处汩汩地涌出,顺着孩子的额头、眉眼、脸颊,迅速流淌下来,染红了她浓密的睫毛,滴落在爱景颤抖的手上、衣襟上,也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安安整张小脸很快就被鲜血和泪水糊住,看起来凄惨无比。

“血!血!安安!我的安安啊!”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声音因极度恐慌而变调。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排山倒海般的自责瞬间将她吞没。她下意识地用自己粗糙的、沾着面粉和草屑的手掌,徒劳地想去捂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试图阻止生命的流失,但鲜血很快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温热而黏腻的触感让她更加绝望。

“怎么了?怎么了?”

“大娘!出什么事了?”

几乎是同时,两个急促而惊慌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正在堂屋里坐立不安、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孟润和孟影两姐妹,被厨房里突然爆发的尖锐哭声和爱景的尖叫惊动,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当她们看到厨房里的景象时,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僵在了门口。

只见母亲跪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哭得声嘶力竭、满头满脸是血的安安,她自己的脸上也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磕了一下……就磕了一下……”可她那双死死按住伤口、却被鲜血染红的手,以及地上那几滴刺目的血迹,无不昭示着情况的严重性。

姐姐孟润毕竟年长几岁,虽然也吓得心怦怦直跳,但她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着安安头上那不断涌血的伤口,又急又怕,声音都带了哭腔:“大娘!流这么多血!这……这可不是小事啊!您赶紧!赶紧抱安安去卫生所看看吧!快去啊!”她急得跺了跺脚。

妹妹孟影躲在姐姐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看着满头是血的安安和失魂落魄的爱景,吓得脸色发白,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仿佛听不到孟润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慌和侥幸心理中。她用力摇着头,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麻痹自己:“不……不用去……就是表皮破了点皮,流点血没事的……小时候碧华磕了碰了,比这还厉害,不也都好了……用土法子按按就好了……没事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看着怀里哭声渐弱、可能是哭累了或者因疼痛而有些萎靡的安安,她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孟润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娘!这怎么能是小事呢?你看安安哭得都没力气了!头是小孩最要紧的地方!万一……万一里面伤着了可怎么办?碧华姐回来看到……看到这样……”她没敢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提到碧华,母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更加灰败。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孟润,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喃喃道:“碧华……碧华她……不会怪我的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彻底暴露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担忧和脆弱。

就在厨房里乱作一团,母亲跪坐在地抱着血流不止的安安喃喃自语,孟润急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孟影吓得瑟瑟发抖之际,堂屋通往厨房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了。

碧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厨房。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远比她路上最坏的想象还要触目惊心,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心理准备。

昏暗跳跃的灶火光影下,母亲瘫跪在冰冷的地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手上、前襟上,都沾染着刺目的、尚未凝固的鲜血。她怀里的安安,那个平时像粉团子一样可爱、咿呀学语的女儿,此刻小脸被鲜血和泪水糊得一片狼藉,额头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孩子因为极度的疼痛和恐惧,哭声已经变得嘶哑、微弱,小身子一下下地抽搐着,像一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小兽。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烟火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孟润看到碧华,像看到了救星,带着哭音喊道:“碧华姐!你快看看安安!磕到头了,流了好多血!”孟影则“哇”一声哭了出来,既是吓的,也是为安安难过。

碧华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开,眼前瞬间发黑,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在刹那间变得僵硬冰凉。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拧绞,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是她的心头肉啊!是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小生命!此刻竟鲜血淋漓地躺在那里!

一股夹杂着心痛、愤怒、质疑的激烈情绪,像火山岩浆般在她胸腔里奔腾、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她想尖叫,想质问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责怪她为什么如此不小心!为什么没有看好孩子!父亲为什么不在?他明明可以帮忙看着的!

然而,就在这些激烈的情绪即将决堤的瞬间,碧华的目光对上了母亲爱景抬起的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无助、深深的绝望,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她自身吞噬的巨大自责。母亲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厉害,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悔恨填满的空壳。她看着碧华,像是等待最终审判的死囚,连一句辩解或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那种破碎的、哀戚的眼神望着她。

就在这一刹那,碧华胸腔里那股汹涌的怒火,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部分。她看到了母亲按在安安伤口上、那双布满老茧、此刻沾满鲜血却在剧烈颤抖的手;她看到了母亲凌乱的头发和衣衫,那是极度慌乱和无措的证明;她更看到了母亲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压垮她自己的痛苦和自责。碧华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勤劳、坚韧,把家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她绝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安安受到伤害。此刻,母亲承受的内疚和煎熬,恐怕远胜于她身体上的痛苦。

责怪她?呵斥她?除了宣泄自己的情绪,加重母亲的心理负担,让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家更加支离破碎之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意外已经发生,当务之急是孩子。

想到这里,碧华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心头的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混杂的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翻腾,但她稳住了。她几步跨到母亲和女儿身边,没有先去抱孩子,而是先蹲下身,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坚定地覆在母亲那双冰冷颤抖的手上。

“妈……”碧华开口,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异常平稳,“没事的,妈,我回来了。别怕,没事的。”

这轻柔的一声呼唤,像一道暖流,瞬间冲破了母亲强筑的心理防线。她一直紧绷的、几乎要断裂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后怕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哇”的一声,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纵横交错:“华儿……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安安啊……我没用……我没看好孩子……我不是个好姥姥……我不是故意的啊……”

碧华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但她顽强地没有让它们掉下来。她用力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愈发温和坚定:“妈,别这么说!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意外就是意外,不怪您,真的不怪您!我知道您比谁都疼安安!”

她一边安抚着几乎崩溃的母亲,一边迅速检查安安的情况。孩子的哭声弱了,但意识还算清醒,大眼睛因为泪水和血水模糊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小嘴委屈地瘪着。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血流得也多,但似乎主要是皮外伤,颅骨应该没有明显的凹陷或变形。碧华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然悬着,毕竟伤在头部,不能掉以轻心。

她示意孟润帮忙,从母亲怀里小心地接过安安。孩子一到她怀里,闻到了妈妈熟悉的味道,哭声更显委屈,小脑袋往她怀里钻。碧华的心疼得像被针扎一样,她紧紧抱住女儿,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孩子没有受伤的额角,柔声哄着:“安安乖,妈妈在,妈妈回来了,不怕不怕……”

然后,她转向依旧在地上痛哭流涕、自责不已的母亲,语气充满了理解和宽慰:“妈,您快别哭了,也别自责了。小孩子磕磕碰碰是常有事,长得快,好好养养,很快就会好的。您快起来,地上凉。”说着,她腾出一只手,用力将瘫软的母亲搀扶起来。

这时,站在一旁焦急万分的孟润,看着安安头上虽然血止住一些但依然狰狞的伤口,忍不住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带着真诚的关切和理性的提醒:“碧华姐,要不……你还是和大娘赶紧带安安去诊所,或者直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头上这伤,咱们看着是皮外伤,可万一里面有什么咱们观察不到的……比如震荡什么的,耽误了治疗就不好了。”

孟影也怯生生地附和姐姐,小脸上满是担忧:“是啊,碧华姐,去看看医生吧,安安流了那么多血……”

碧华何尝不担心?她比任何人都想立刻带女儿去最好的医院做最全面的检查。但此刻,看着母亲那副失魂落魄、几乎无法自持的模样,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表现出过度的惊慌和急切,只会让母亲更加自责,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家庭矛盾。她需要先稳定住母亲的情绪,处理好眼前的局面。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孟家姐妹,她们的话是出于好意和冷静的判断。她沉吟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理智:“谢谢你们,润润,影影。你们说得对,是该小心点。我先给安安把伤口附近清理一下,再好好观察观察她的精神状态。如果她一会儿精神还好,能吃奶,不呕吐,应该问题就不大。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我马上带她去看医生。” 她这是在给母亲一个缓冲,也是基于常识的初步判断,避免在慌乱中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了邻居婶子清晰的呼唤声:“润润!影影!天都黑透了,还不死回来回家吃饭!在哪野呢?”

这声呼唤打破了厨房里凝重的气氛。孟润和孟影对视一眼,知道该回家了。

碧华趁机说道:“妹妹们,是婶子叫你们回家吃饭呢。今天谢谢你们了,这么关心安安。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着急。等安安好了,再找她玩。”

孟润点点头,拉了拉妹妹的手,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安安,对碧华说:“碧华姐,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就叫我们。”

“好,谢谢你们,快回去吧。”碧华送她们到厨房门口。

看着两姐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碧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厨房。现在,她需要独自面对受伤的女儿和深深自责的母亲,以及这个笼罩在意外阴影下的家。她抱起安安,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母亲,向堂屋走去。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知道,此刻,自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她必须坚强、冷静,用包容和理解,去抚平伤痕,温暖这个刚刚经历风霜的家。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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