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沙原的第三日，商队钻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细碎的金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香和不知名的花香，与沙原的干燥截然不同。
“前面就是树熊部落的地盘了。”苍牙勒住驼兽，指着前方一棵需要十个人才能合抱的古树，“他们的族长‘铁木’，是个身高三丈的大家伙，化形时半熊半人，脾气跟树皮一样硬，但最护着部落里的崽。”
石趴在踏雪的背上，好奇地盯着树上倒挂的毛茸茸的生物：“那就是树熊吗？跟我们部落的岩熊长得好像，就是小了点。”
“那是‘树栖熊’，是树熊部落的伴生兽。”墨翻着《兽域志》，指着插图道，“它们能酿‘琥珀蜜’，是兽世罕见的灵蜜，能滋养元力，就是性子护食，谁碰它们的蜂巢，能追着咬三天三夜。”
话音刚落，一只树栖熊突然从树上丢下颗野果，正好砸在石的脑袋上。石“哎哟”一声，捡起野果就要扔回去，却被云瑶按住：“别闹，它们只是在打招呼。”
树栖熊歪着脑袋看了看云瑶，忽然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嘲笑石的小气。
商队刚走到古树下，就见十几个穿着树皮铠甲的兽人从树洞里钻出来，为首的是个身高近两丈的壮汉，皮肤黝黑如铁，手臂比石的腰还粗，正是树熊部落的族长铁木。
“苍牙，你又来换蜜？”铁木的声音像闷雷，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带了能治你老寒腿的‘凝露草’。”苍牙笑着扔过去一个药袋，“还有几位朋友，要去百兽学院，借你的‘树道’走一程。”
铁木的目光扫过云瑶五人，在烈的狼耳和雷啸的羽翼上顿了顿，最后落在云瑶掌心的莲花印记上，眉头皱了皱：“莲族的小丫头？你们部落不是从不踏出莲池吗？”
“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云瑶浅浅一笑，递过去一小包玉晶盐，“一点见面礼，听说树熊部落的烤肉很有名，用这个腌肉，味道会更好。”
铁木接过盐包，打开闻了闻，眼睛瞬间亮了：“好东西！比灰岩城的粗盐干净多了！”他大手一挥，“进来吧！今晚请你们吃烤树猪，管够！”
树熊部落的“家”在古树的树洞里，用藤蔓和木板搭成了错落有致的平台，像空中楼阁。树栖熊在平台间跳来跳去，嘴里叼着野果，时不时往云瑶他们怀里扔几个，惹得石手忙脚乱。
铁木的女儿木丫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约莫十岁，好奇地围着月芽转：“姐姐，这是狐狸吗？好漂亮！”
月芽傲娇地扭过头，却在木丫递过一块蜂蜜时，立刻凑过去舔了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爹说，莲族的人都有大本事。”木丫坐在云瑶身边，小手托着下巴，“你能让这棵‘枯心树’活过来吗？它是部落的‘信号树’，去年开始就枯死了，爹为此愁了好久。”
云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古树最高的枝桠上，有一截树干完全枯黑，与周围的繁茂格格不入。她走过去，指尖轻轻按在枯木上，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微弱生机，像是风中残烛。
“可以试试。”云瑶闭上眼睛，沉入意识空间。金色小苗轻轻摇曳，将一股温和的生命之力渡到她掌心。她将灵韵力缓缓注入枯木，枯黑的树皮上，竟慢慢冒出点点新绿！
“活了！真的活了！”木丫拍手欢呼。
铁木和苍牙都看直了眼。“莲族的‘生之术’，果然名不虚传。”铁木感叹道，“小丫头，你要是能让部落所有的枯树都活过来，我送你一坛百年琥珀蜜！”
“爹！”木丫拉了拉铁木的衣角，小声道，“百年蜜是要留给部落过冬的……”
铁木拍了拍脑袋：“忘了忘了。但十年的蜜管够！”
云瑶笑着摇头：“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她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树枝，忽然觉得，灵韵力的意义，或许就是让枯萎的生命重获新生。
夜里的篝火晚会格外热闹。树熊兽人围着篝火跳舞，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烤肉的香气混合着蜂蜜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铁木举着酒坛，跟苍牙拼酒，两人喝得面红耳赤，嘴里嚷嚷着年轻时抢水源的糗事。
烈坐在云瑶身边，默默给她递过烤得焦香的树猪腿，又怕烫到她，特意用叶子包着。“小心点，里面有蜜，很甜。”
云瑶咬了一口，果然甜而不腻，肉香和蜜香在舌尖化开，暖得人心头发颤。“你也吃。”她把肉腿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发烫。
雷啸端着两盏蜂蜜酒走过来，递给云瑶一盏：“尝尝这个，树熊部落的‘蜜酿’，后劲不大，能暖身子。”他看着烈手里的肉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烈兄倒是细心。”
烈闷哼一声，把肉腿往云瑶面前推了推，像是在宣示主权。
就在这时，木丫突然哭着跑过来，手里的蜂蜜罐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爹！不好了！树栖熊的蜂巢……被偷了！”
铁木“噌”地站起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什么？！”
众人跟着木丫来到古树顶端的蜂巢所在地，只见巨大的蜂巢被掏了个大洞，树栖熊们围着蜂巢哀嚎，地上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
“是‘黑羽部落’的人！”苍牙捡起羽毛，脸色凝重，“他们住在密林深处，最擅长偷猎，跟树熊部落抢过好几次蜜源！”
铁木气得浑身发抖，熊掌般的大手攥得咯吱响：“这群杂碎！我去找他们算账！”
“别冲动。”云瑶拦住他，“黑羽部落擅长隐匿，硬拼只会吃亏。我刚才在蜂巢附近，闻到了一股‘腐叶香’，是黑羽部落的标记，跟着这个气味，应该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我跟你去。”烈立刻站起来，石矛握在手里。
“我也去。”雷啸展开银色羽翼，“黑羽的速度快，我的风鹿能追上。”
铁木大手一挥：“我带十个族人跟你们一起！非要把这群小偷的翅膀揪下来不可！”
跟着腐叶香，众人在密林深处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黑羽兽人正围着篝火，瓜分偷来的蜂蜜，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带着刀疤，正是黑羽部落的首领“枭”。
“没想到树熊部落还请了帮手。”枭舔了舔嘴角的蜂蜜，眼神阴鸷，“不过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抢回蜂蜜？”
“把蜜还回来，饶你们不死。”烈的声音冷得像冰，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枭嗤笑一声，吹了声口哨。山洞两侧突然窜出数十个黑羽兽人，个个背着弓箭，箭头闪着绿光，显然淬了毒。
“动手！”铁木怒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巨大的拳头砸在地上，震得山洞摇摇欲坠。
烈和雷啸一左一右，像两道闪电，冲进黑羽兽人堆里。烈的石矛横扫，将弓箭打落一地；雷啸的羽翼扇起狂风，将兽人卷得东倒西歪。
云瑶站在洞口，指尖凝聚起灵韵力。月芽窜到她肩头，发出尖锐的嘶鸣，蓝色的精神力化作利箭，射向枭的眼睛！
枭没想到一只狐狸也敢偷袭，慌忙躲闪，却被云瑶趁机射出的金色灵韵力击中胸口，疼得闷哼一声。
“撤！”枭知道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下令。黑羽兽人如鸟兽散，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山洞里只剩下散落的蜂蜜和几个被打晕的兽人。树栖熊们闻到蜜香，从树上跳下来，兴奋地舔着地上的蜜渍。
“多谢你们。”铁木看着失而复得的蜂巢，眼眶有些发红，“这蜜对部落太重要了，能让小崽子们过冬时少挨点饿。”
云瑶笑着摇头：“举手之劳。”她忽然发现，木丫正偷偷给昏迷的黑羽兽人喂水，眼神里带着怜悯。
“他们也是被逼的。”木丫小声说，“黑羽部落的领地被影兽占了，他们快饿死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兽世的弱肉强食背后，藏着多少无奈？
离开树熊部落时，铁木硬是塞给云瑶一坛百年琥珀蜜，还有一张绘制着“树道”捷径的兽皮地图。“沿着这条路走，能少走三天，直接到‘岩羊部落’的地盘。”他拍了拍云瑶的肩膀，力道却很轻，“小丫头，到了百兽学院，好好学本事，以后……说不定兽世还要靠你们年轻人呢。”
云瑶抱着蜜坛，看着古树顶端重新焕发生机的枯心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些。烈走在她身边，金色的狼尾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雷啸的风鹿跟在旁边，他看着云瑶怀里的蜜坛，笑道：“这下有口福了，琥珀蜜配烤肉，味道肯定不错。”
石凑过来，咽了咽口水：“瑶姐，我们什么时候吃啊？我闻着都流口水了！”
云瑶被他逗笑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像落了一层金粉。她知道，下一个部落还在等着他们，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份相互扶持的暖意，再难的路，也能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