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褪期的晨光带着点偷懒的暖意,像刚出炉的麦饼,熨帖地铺在云瑶身上。她舒服地舒展着花瓣,新冒的第三层嫩瓣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粉,像小姑娘害羞时的脸颊,在焦褐色的外层花瓣衬托下,显得格外亮眼。
“总算不是单调的鹅黄了,这是要开启彩虹模式?”云瑶晃了晃花瓣,看着露珠在粉色花瓣上滚来滚去,像在玩滑梯,“再这么长下去,怕是要成部落第一网红花了。”
旁边的木牌上,“瑶”字被晨露打湿,红色颜料晕开一点,反倒让那个字多了几分灵气。云瑶看着它,心里总有点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真的有了属于“云瑶”的痕迹,不再是漂浮的过客。
“墨小哥今天会不会带新的灵泉水?”她正琢磨着,就听到了熟悉的轻缓脚步声。
墨提着陶罐走进来,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褂,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袖口绣着简洁的黑色云纹。他看到云瑶新冒的粉色花瓣,脚步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
“又长大了。”他蹲下身,将灵泉水缓缓浇在根系周围,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土壤里新抽的细根,那细根像是有灵性,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
云瑶瞬间僵住——这根须是成精了吗?居然敢吃帅哥豆腐!
她赶紧收回细根,花瓣都差点打结。墨却像是没察觉,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灵韵力很活跃,看来昨天的元石粉很合你心意。”
“那是,毕竟是免费的加餐。”云瑶在心里嘀咕,“就是有点担心长得太快被切片研究。”
墨今天没做细致探查,只是拿出个巴掌大的兽皮本,用炭笔在上面画着什么。云瑶偷偷“瞟”了一眼,只见本子上画着几株形态各异的植物,旁边标注着奇怪的符号,最后一页画着朵蔫蔫的莲花,旁边写着“寒褪期第七天,濒死”。
“这是……植物生长记录表?”云瑶乐了,“墨小哥还是个严谨的科研人员?”
墨画完今天的形态,又在旁边写了行符号,合上本子道:“巫祭说,你的成长速度打破了部落记录,值得好好记录。”他顿了顿,看向云瑶,“等你化形了,说不定能看懂这些。”
云瑶赶紧晃花瓣——那必须的!想当年她可是能背下整本《植物生理学》的女人!
墨被她活泼的样子逗笑了,站起身道:“今天部落有狩猎小队出发,我要去帮忙准备伤药,晚些再来看你。”
他走后没多久,烈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浅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像团乱糟糟的稻草,兽皮坎肩的带子都歪了,显然是跑着来的。
“喂,小花……云瑶!”他差点叫错名字,耳朵尖有点红,“今天有没有偷懒?”
云瑶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是复读机吗?每天就会问这个。她故意把粉色花瓣挺得高高的,像是在说“你看我长得多努力”。
烈果然被粉色花瓣吸引了,几步冲到她面前,蹲下身瞪大眼睛看:“你昨天不是黄色吗?怎么变粉了?掉色了?”
云瑶差点被气笑——掉色?你才掉色!你全家都掉色!她猛地晃动花瓣,把露珠甩了烈一脸。
“喂!”烈赶紧抬手擦脸,却没生气,反而凑得更近了,“还会发脾气?看来是真活过来了。”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粉色花瓣,指尖刚碰到那温润的触感,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比看起来软……”
云瑶被他这纯情的样子逗乐了,故意用花瓣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
烈像被踩了电门,猛地往后一仰,差点摔在地上。他捂着手指,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脸颊“腾”地红了:“你、你干什么!”
“调戏你啊小狼崽子。”云瑶在心里笑得打滚,“没想到看着凶巴巴的,居然这么纯情。”
烈还在脸红,药圃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半大的小兽人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最大的也就十岁左右,最小的看起来才五六岁,都穿着不合身的兽皮,手里拿着树枝当武器,嘴里喊着“冲啊杀异兽”。
“是部落的小屁孩军团。”云瑶认出他们,之前偶尔会听到他们在附近打闹,“可别把我当靶子练啊。”
领头的黄毛小兽人看到烈,立刻嚷嚷起来:“烈哥!你在这儿看那朵快死的花吗?巫祭爷爷说它活了?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烈猛地站起身,眉头拧成疙瘩:“谁让你们过来的?这里是药圃,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我们就是看看嘛。”黄毛小兽人不服气地撇嘴,“不就是朵花吗?烈哥你天天守着它,还不如跟我们去练习狩猎呢!”他说着,还挥了挥手里的树枝,差点打到旁边的灵植。
“小心!”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树枝,“说了不准捣乱!这是部落的希望,弄坏了有你们好受的!”
“希望?”另一个瘦小黑兽人嗤笑,“不就是株不能化形的废花吗?烈哥你就是被巫祭爷爷骗了……”
“闭嘴!”烈的声音沉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怒意,“再敢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压迫感,虽然还很微弱,但足以让几个小兽人吓得缩了缩脖子——那是兽兵初级的元力波动。
小兽人们显然很怕烈,嘟囔了几句就灰溜溜地跑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烈看着他们跑远,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云瑶,发现她外层的焦褐花瓣微微颤抖,像是被吓到了。
“别怕。”他蹲下身,声音难得放软了些,“他们不敢再来捣乱了。”
云瑶其实不是被吓到,是被他刚才那瞬间的气场惊到了——这小狼崽子虽然嘴臭,护短的样子还挺帅。她晃了晃粉色花瓣,算是回应。
烈看着那抹粉色,忽然挠了挠头,有点别扭地说:“你……快点长大吧。等你化形了,他们就不敢说你坏话了。”
说完,他像是觉得这话太肉麻,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连背影都透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云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暖——这小狼崽子,其实也没那么坏嘛。
中午时分,墨果然回来了,还带了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捣碎的草药。他在药圃角落铺了块兽皮,将草药分门别类放好,开始用石臼研磨。
“这是在制药?”云瑶好奇地“围观”,只见墨手法熟练地将几种草药按比例混合,加入少量灵泉水,捣成糊状,最后团成一个个小圆球,放在石板上晾晒。
“这是止血膏,狩猎队用得上。”墨像是知道她在看,一边忙活一边解释,“低级药剂不需要太强的灵韵力,只要掌握好草药配比就行。”
云瑶看得认真——这可是异世界的制药技术,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她注意到墨在研磨一种带刺的草药时,手指不小心被扎了一下,渗出点血珠。
他只是皱了皱眉,随手用干净的兽皮擦了擦,就继续忙活了。
云瑶心里一动,悄悄引导着药泉空间里的一丝能量,顺着根系传到土壤表面,在他手边凝聚成一滴几乎看不见的小水珠。
墨正准备拿起下一种草药,手指忽然碰到一点湿润。他愣了愣,低头看到那滴小水珠,又看了看云瑶,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疑惑。
他试探着将受伤的手指凑过去,碰了碰那滴水珠。水珠瞬间融入皮肤,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痒意,原本火辣辣的痛感居然减轻了不少。
墨猛地看向云瑶,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他能感觉到,那滴水珠里蕴含着极其精纯的生机能量,比他用过的任何灵泉水都要强效。
云瑶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赶紧缩回能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花瓣都蔫了几分。
墨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她,眼神里的震惊慢慢化为了然,最后变成深深的探究。
“是你做的,对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你的灵韵力……不止能滋养自己,还能疗伤?”
云瑶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被发现了!她干脆装傻,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只是朵普通的莲花。
墨看着她“装傻”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冰雪初融,在他清俊的脸上漾开,格外动人。
“没关系,我不问了。”他站起身,将晾晒好的止血膏收进竹篮,“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走的时候,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云瑶甚至“听”到他轻轻哼起了部落的古老歌谣,调子温暖而悠长。
夕阳西下时,烈又来“打卡”,看到云瑶安然无恙,似乎松了口气。他没多待,只是丢下句“明天我带新采的元力草来”,就匆匆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
夜幕降临,云瑶沉入药泉空间,惊喜地发现泉水又扩大了一圈,里面的光点像萤火虫似的飞舞。而空间深处那片土地轮廓更清晰了,隐约能看到湿润的黑土,那株金色鳞片幼苗似乎又长大了一点,虽然还是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更明显的生机。
“看来今天帮墨疗伤,还加速了空间进化?”云瑶若有所思,“这是做好事有奖励?”
她正准备吸收能量,忽然感觉到药圃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偷偷靠近。
是谁?
云瑶瞬间警惕起来,将意识探出去——只见药圃外的阴影里,站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下午那个说她是“废花”的瘦小黑兽人。他手里拿着块石头,眼睛里闪着嫉妒的光,正偷偷盯着她。
“这小屁孩想干什么?”云瑶心里一紧,“难道想砸我?”
小黑兽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悄悄举起了石头,瞄准了云瑶最显眼的粉色花瓣。
云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这要是被砸中,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瓣怕是要废了!
就在石头即将扔出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影子像闪电般冲了过来,一把夺过石头,反手将小黑兽人按在地上。
是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死死按着小黑兽人,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周身的元力波动比下午更强了些:“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居然敢来破坏药圃!”
小黑兽人吓得哇哇大哭:“我没有!烈哥我错了!我就是想摸摸它……”
“摸需要用石头吗?”烈冷笑一声,“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跟我去见族长!”
他拖着哭哭啼啼的小黑兽人,大步走向部落中心,路过云瑶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月光下,少年的背影挺拔得像株青松,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云瑶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小黑兽人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异世的日子,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烈拖着小黑兽人离开后,药圃角落的阴影里,墨静静站了一会儿,手里捏着片刚采摘的元力草,看着云瑶的方向,眼底的光芒深邃得像夜空。
他刚才其实一直都在,本想看看这株神秘的莲花会如何应对危机,却没想到烈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的是,这株莲花在危急时刻,第一反应不是惊慌,而是……凝聚起那丝精纯的生机能量,像是在准备自保?
这朵叫云瑶的九色莲,藏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寒褪期的夜风带着点凉意,云瑶缩了缩花瓣,心里却暖暖的。她看着药泉空间里那片逐渐清晰的土地,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毕竟,明天烈说要带元力草来呢。
而那片土地深处,金色鳞片幼苗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