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陆沉霜被这句反问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
傻白甜？
傻，她不沾边。
白，她皮肤是白，但心眼子比谁都多。
甜，更是跟她那明艳嚣张的性格八竿子打不着。
莫测这句轻飘飘的反问，比直接骂她一百句都让她难受。
这等于是在说，你陆沉霜在我眼里，连装傻白甜的资格都没有。
那股子刚被美食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蹿了上来。
她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眼神里的危险信号再次亮起，像是随时准备掀桌子的野猫。
“莫测，你别太过分！”
陆沉霜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投了两百二十万，真金白银！你现在跟我玩文字游戏？你信不信我……”
她想说“我撤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撤资？
开什么玩笑。
她刚刚才被这个男人用“燃料残渣”的理论羞辱了一遍，现在灰溜溜地撤资，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玩不起的输家吗？
她陆沉霜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莫测看着她那副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这女人，就像一只被惹毛了的波斯猫，明明爪子都亮出来了，却又因为某种骄傲，迟迟不肯挠下来。
他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的点评，而不是一把戳破她所有伪装的利刃。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深邃得让陆沉霜有些心慌。
“陆总监，”莫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包厢里，“既然谈到了股权，那我们就把‘诡神资本’的章程，一次性说清楚。”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摆出了一个谈判中最具掌控力的姿态。
“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
“诡神资本，没有股权概念。”
陆沉霜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股权概念？
这算什么公司？
“老板，你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陆沉霜脸上的玩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耍后的警惕和不满。
“我投了两百二十万，你现在告诉我没有股权？那我投的是什么？空气吗？”
莫测摇了摇头，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
“你投的不是空气，你投的是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诡神资本的核心资产，不是资金，不是牌照，更不是办公室。它的核心资产，只有一个……”
莫测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核心，是我。”
“是我这个人。”
“我的大脑，我的交易策略，我对未来市场的预判。”
“是我，能让林清浅那种级别的学者心甘情愿当cFo的能力。”
“是我，能让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乖乖坐在这里听我上课的本事。”
“所以，诡神资本的股权结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像传统公司那样，用钱来衡量。”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陆沉霜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此刻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汇。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一个让她无法否认，甚至隐隐感到战栗的事实。
他顿了顿，看着陆沉霜那张写满了震惊和不解的脸，继续用他那套降维打击的逻辑，重塑着她的认知。
“所以，诡神资本不对外进行任何形式的股权融资。我们不接受Vc，也不需要pE。”
“我们只做一件事——募资。”
“也就是说，我欢迎任何人，把钱交给我，成为我的有限合伙人（Lp），由我来为他们创造财富。”
“但想通过出钱，来分走我这家公司哪怕0.01%的股权，染指我的核心决策权，一百亿也不卖。”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陆沉霜彻底懵了。
她混迹各种圈子，听过各种商业模式，从互联网的烧钱圈地，到实体产业的重资产运营，但她从未听过如此狂妄、如此霸道的宣言。
不卖股权？
只募资？
他竟然把自己定义成了一家基金，而不是一家创业公司！
而她，连同她那两百二十万的“天使投资”，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什么股东，只是……第一个排队上车的Lp客户？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和挫败感涌上心头。
她感觉自己像个自作聪明的傻子，兴冲冲地拿着钱想去买一家未来科技公司的原始股，结果人家老板告诉她，对不起，我们这儿只卖门票，想看表演，交钱就行，别想上台。
“那……那我这两百二十万，算什么？”陆沉霜咬着牙，不甘心地问。
“算你买了一张永久的VIp头等舱船票。”莫测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弧度。
他看着陆沉霜，像是在审视一件珍贵的藏品。
“船票？”
“对。”
莫测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诡神资本是一艘即将驶向星辰大海的方舟。林清浅，陈倾雪，还有你，你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船员。”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
“我拥有这艘船百分之百的所有权和决策权。”
“而你们，作为最早登船的船员，享受的不是股权，而是这艘船未来所有战利品的优先分配权。”
“林清浅作为cFo，负责掌舵和财务，她将获得未来所有盈利流水的固定比例分成。”
“陈倾雪作为cRo，负责风控和合规，她也会有她的份额。”
“而你，陆沉霜。”
莫测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作为cVo，首席变量官，你的价值在于提供变量，包括启动资金，以及未来更庞大的弹药库。”
“所以，你的回报，将直接与你投入的‘变量’挂钩。”
“你投入两百万，就享受两百万级别的收益分成。未来，你能从你父亲那里撬动两个亿，那你就能享受两个亿级别的收益分成。”
“这，就是诡神资本的规则。不是用股权来绑定你们，而是用最直接的利益。”
“听懂了吗？”
他看着她，又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击：
“至于分成比例，就像我之前在火锅店说的，对外面那些Lp，我的规矩是九一开，我拿九。哪怕是千万级资金，也最多到七三开。”
陆沉霜的心猛地一跳。九一分成？他还要拿九？这简直是金融界的强盗行径！
莫测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而你，陆总监，还有林cFo，陈cRo，作为‘诡神资本’的创始高管团队，你们享受的是最高优待。”
莫测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仿佛敲定了某种契约。
“永久的，五五分成。”
“无论你以后投入多少资金，两百万，还是两个亿，所有产生的利润，我们对半分。”
“你出钱，我出脑。你享受收益，我承担所有风险和决策压力。这个交易，你觉得，还不够有诚意吗？”
五五分成。
这个条件，像一颗威力无穷的炸雷，在陆沉霜的脑海里轰然引爆，将她过去对金融规则的所有认知都炸得粉碎。
她不是不懂金融的小白。
私募行业通用的规则是“2+20”，也就是2%的管理费加20%的业绩提成，基金管理人拿走利润的两成，已经是顶格。
而莫测，竟然直接给出了五五分成！
这已经不是慷慨了，这是近乎癫狂的自信！
他得有多大的把握，才敢开出这样的条件？
他得有多么藐视那些所谓的传统规则，才会制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分配方案？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陆沉霜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她死死地盯着莫测，那张脸上的震惊、羞恼、不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近乎疯狂的赌徒光芒。
她输了心理博弈，但她不能输掉这场豪赌的资格。
她忽然笑了，笑得百媚千生，那双桃花眼重新眯起，射出比之前任何一次试探都更加危险和锐利的光。
“好一个五五分成，好一个诡神船长。”
陆沉霜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上，几乎是脸贴脸地看着莫测，一字一句，用她最妖媚也最决绝的语气，说出了她最后的条件：
“我赌了。但你记着，莫测……”
“这笔钱要是赚了，我们五五分，皆大欢喜。”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食指，轻轻点在了莫测的嘴唇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滚烫的气息：
“要是亏了钱……你就用你这个人，来抵债！”
“至于怎么抵……肉偿，老板这么聪明，应该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