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灵术院的生存课
盛夏的阳光穿过灵术院训练场的紫藤花架，在青石板上织出碎金般的图案。文刀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百余名初级班学员——露琪亚坐在左后方，护腕上还沾着昨夜锻造的火星；恋次翘着二郎腿靠在单杠旁，红发在阳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雏森桃和吉良尹鹤挤在前排，笔记本上已画满思维导图。
“今天的课很简单。”文刀晃了晃手中的竹制响板，“但如果学不会——”他突然用响板敲了敲讲台，惊起几只停在边缘的麻雀，“明天就去给十三番队的樱花树浇水！”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文刀注意到露琪亚唇角微扬，而恋次正用木刀鞘戳旁边学员的后背，低声说：“怕什么？老子当年在流魂街用树枝都能赶跑虚！”
“首先，我们要学会‘如何在灵术院优雅地偷菜’。”文刀展开一幅手绘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灵术院各区域的植物，“别笑！流魂街的生存法则第一条：食物就是生命力。看这里——”他用响板指着地图左下角，“园艺部的番茄园，每晚戌时会有结界松动期。”
雏森桃举手提问：“老师，偷菜难道不是违反校规吗？”
“所以我接下来要教的是‘合法采集’。”文刀从袖中取出个草编挎包，里面装着各种植物标本，“灵术院后山的野生酸模叶可以止血，紫藤花能制成简易镇定剂。注意，采摘时要念这句咒语——”他清了清嗓子，用夸张的腔调念道，“‘浮竹队长保佑，学生借用植物’。”
台下爆发出笑声。恋次拍着大腿喊：“这算什么咒语？不如直接动手！”
“阿散井同学示范错误动作。”文刀微笑着指向恋次，“现在请你用‘直接动手’的方式采摘讲台上的紫藤花——但前提是不被我的折扇打到。”
少年挑眉起身，木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他佯装向右冲刺，却突然向左跃去，指尖即将触到花串时，文刀的折扇“啪”地展开，扇面边缘的紫藤花纹几乎扫过他鼻尖。
“速度不错，但灵压波动太明显。”文刀示意恋次归位，“看好了——”他缓步走向花架，袖口轻拂过藤蔓，指尖在花瓣上点了三下。整串紫藤花仿佛被风吹落，轻轻掉进他的挎包。
露琪亚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认出那三下点触的节奏，正是三年前在流魂街破庙，文刀教她偷摘邻家杏子的手势。那时的她只当这是活下去的本事，从未深究过动作的渊源。
“这招叫‘借风势’。”文刀从挎包中取出朵完好的紫藤花，“关键在于用灵压模拟自然气流，让植物以为是风吹动了自己。雏森同学，你来试试。”
雏森桃紧张地起身，指尖颤抖着靠近花串。她深吸一口气，模仿文刀的手势点触花瓣，却因灵压不稳导致整串花剧烈晃动。吉良尹鹤急忙伸手托住花架，才避免花枝断裂。
“没关系，第一次能让花瓣动起来就不错。”文刀递上块薄荷糖，“试试用缚道压制灵压波动。”
少女眼睛一亮，指尖迅速结印。这次花瓣如同被微风拂过，轻盈地落入她掌心。吉良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灵压转化率提升17%！”
“接下来是实战环节——躲避球大赛。”文刀拍了拍手，几名学员抬出装满橡胶球的木箱，“规则很简单：用你们学到的生存技巧躲避攻击，被击中三次就淘汰。最后剩下的三人，奖励十三番队特制樱花团子！”
恋次立刻摩拳擦掌：“老子要第一个淘汰贵族狗！”他瞥向台下几个穿绣有家徽狩衣的学员，其中一人正是前日欺负露琪亚的靛蓝发梢少年。
“比赛开始！”
橡胶球如雨点般飞出。露琪亚侧身躲在树后，观察着场内动向。她看见雏森桃用缚道将球定在空中，吉良井鹤则利用地形反弹球路，而恋次直接冲进人群，用木刀鞘拍打飞来的球，大喊着：“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文刀站在裁判席，看似轻松地摇着折扇，实则密切关注每个学员的表现。当靛蓝发梢的学员瞄准露琪亚掷球时，他轻轻转动扇柄，一道微风将球吹向旁处。露琪亚抬头望向他，发现老师正冲她眨了眨眼，袖口露出半截紫藤绣帕——那是他常带的饰物，她从未追问过来历。
“露琪亚，接着！”恋次的喊声打断思绪。少年抛来个橡胶球，露琪亚下意识用“借风势”接住，球在她掌心旋转却不落地。周围学员发出惊呼，她趁机将球掷向离自己最近的对手，动作行云流水。
“漂亮！”文刀吹响哨子，“露琪亚，有效攻击！”
听到自己的名字，露琪亚浑身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在灵术院听到有人用不带轻蔑的语气唤她，胸腔里忽然涌起某种陌生的震颤——那是一种近似于“被看见”的温暖，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疑惑。她望着文刀腰间的水澜刀柄，那上面的刻痕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极了流魂街老人们刻在井栏上的吉祥纹。
比赛接近尾声时，场上只剩露琪亚、恋次和靛蓝发梢的学员。恋次额角挂着汗珠，却越战越勇，每次击球都带起呼啸的风声。靛蓝少年显然体力不支，脚步虚浮地后退，不慎被树根绊倒。
“小心！”露琪亚的呼喊与文刀的折扇挥出同时响起。橡胶球在离少年鼻尖三寸处突然转向，撞在旁边的树干上。全场静默片刻，随即爆发出掌声——连恋次都吹了声口哨。
“恭喜三位获胜。”文刀将樱花团子分给三人，在递给露琪亚时轻声说，“你的反应很快。”少女低头看着团子上的樱花碎，忽然想起流魂街的野果羹，那时她总觉得甜羹里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究竟。
课后，雏森桃和吉良井鹤围上来请教问题，恋次则晃着鱼骨哨哼歌。文刀望着夕阳下的训练场，露琪亚的身影与三年前那个在破庙啃饭团的小女孩重叠——那时的她眼神里只有 Survival 的狠劲，如今却多了些名为“希望”的光。
“老师，”露琪亚忽然开口，“为什么要教我们这些‘旁门左道’？”
“因为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只靠斩魄刀。”文刀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瓣，“流魂街的孩子需要学会在规则里找生路，而贵族学员——”他看向远处结伴离开的靛蓝少年，“需要明白死神的职责不仅是战斗。”
暮色渐浓时，文刀独自整理讲台。他发现露琪亚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翻开扉页，只见上面画着半朵莲花，旁边写着：“为什么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轻轻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的星空。腰间的水澜刀柄传来微微震颤，那是斩魄刀对主人情绪的共鸣。风掠过紫藤花架，带来远处学员的笑声，其中恋次的“笨蛋”和雏森的“阿散井同学”格外清晰。
文刀笑了。他知道，有些缺口终将被时光填满，有些答案不必急于揭晓。此刻的露琪亚不需要知道任何隐秘，只需要像此刻一样，在阳光下尽情挥拳，肆意生长。
远处，灵术院的钟楼敲响晚课钟声。文刀将露琪亚的笔记本放进抽屉，指尖划过抽屉深处的空白信笺——那是为某个尚未到来的时刻准备的，而现在，它只需要保持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