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灵谷深处,地下水道阴冷潮湿,暗流湍急。林枫身披黑色斗篷,敛气诀运转到极致,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湿滑的岩壁,逆流潜行。肩头的屁遁鼬也难得安静,小鼻子不停抽动,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金色琥珀传来的信息极其模糊,只指引了一个大致的方位和入口特征。林枫耗费了整整一夜,才在一条隐蔽的支流尽头,找到那个被厚重水藻和淤泥掩盖的狭窄洞口。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内部曲折幽深,散发着浓烈的腐朽和阴煞气息,显然多年无人踏足。
“就是这里了……”林枫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灵识受到严重压制,只能勉强探出数丈。他全靠金色琥珀传来的微弱温热感指引方向,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摸去。
爬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声。林枫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出口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散发着幽蓝磷光的钟乳石,照亮了下方的景象,让林枫倒吸一口凉气!
溶洞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与他之前在尸鬼道所见相似,但规模更大!池中暗红的血水翻滚,浸泡着数十具被铁链锁住的、浑身长满暗红菌斑的铁甲尸!这些僵尸气息更强,几乎都达到了炼气后期,眼中跳动着暴戾的红芒,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血池中的能量和漂浮的蚀魂菌丝!
血池四周,还有数个较小的洞窟,隐约传来叮当的凿击声和痛苦的呻吟。
“王樵……”林枫心中一紧,灵识小心翼翼地向其中一个传出呻吟声的洞窟探去。洞窟内,十几名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眼神麻木的矿工正在机械地挖掘着一种黑色的“阴髓铁”矿石。几名黑袍监工手持骨鞭,在一旁监视。林枫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气息萎靡、身上带着鞭痕的王樵!
“果然在这里!”林枫眼中寒光一闪。必须救人!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溶洞入口处,有两名炼气后期的黑袍修士值守,更深处,隐隐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筑基威压,虽然似乎处于修炼状态,但一旦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硬闯必死无疑!必须智取!
林枫目光扫过血池中那些躁动不安的铁甲尸,一个冒险的计划浮上心头。他悄然退后一段距离,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得自乌管事的“蚀魂解药”和一小撮精心提炼的、蕴含自身精血与金粉气息的“诱变散”。这是他根据《虫皇经》残篇和自己对蚀魂菌的理解,胡乱捣鼓出来的东西,本意是研究如何克制菌丝,效果未知,但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将“诱变散”混入“蚀魂解药”中,然后取出一颗得自尸鬼道的、品质较低的“阴髓铁”矿石,将混合药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其上。药液接触到矿石,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血腥与锐金的气息。
“小家伙,看你的了。”林枫将矿石递给屁遁鼬,指了指血池方向,做了一个“丢进去”的手势。
屁遁鼬黑豆眼眨了眨,似乎明白了林枫的意图,小爪子抱起比它身体还大的矿石,深吸一口气,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灰影,悄无声息地溜到血池边缘,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矿石抛向血池中央,然后闪电般窜回!
“噗通!”矿石落入血池,溅起一小片血花。
值守的两名黑袍人立刻警觉:“什么声音?”灵识扫过血池,却只看到一圈涟漪,并未发现异常,只当是血池自然翻腾,便放松了警惕。
然而,数息之后,异变陡生!
血池中央,那块被投入的矿石周围,血水突然剧烈沸腾起来!融入药液的“诱变散”似乎与蚀魂菌丝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周围的几只铁甲尸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抽搐,眼中的红芒疯狂闪烁,变得混乱而暴戾!它们猛地挣脱了部分铁链,开始疯狂攻击身边的同类!
“吼!”“咔嚓!”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越来越多的铁甲尸失去控制,互相撕咬、攻击,血池大乱!刺耳的咆哮和铁链崩断声震耳欲聋!
“怎么回事?!!”值守黑袍人大惊失色,连忙冲向血池,试图稳定局势:“快!镇压它们!”
洞窟内的监工也被惊动,纷纷跑出来查看。
就是现在!林枫眼中精光爆闪,身形如电,直扑囚禁矿工的洞窟!他速度极快,炼气五层的修为全力爆发,瞬间冲入洞内!
“谁?!”洞内仅剩的一名监工刚反应过来,林枫的金匕已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划过他的咽喉!那名监工瞪大眼睛,捂着喷血的脖子软倒在地。
“王师弟!快走!”林枫低喝一声,斩断王樵身上的镣铐。
“林……林师兄?!”王樵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时间解释了!跟上!”林枫拉起虚弱的王樵,又将几柄匕首塞给其他几名反应过来的矿工,“想活命的,自己杀出去!”
矿工们愣了一瞬,随即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嚎叫着冲向洞口。
此时,外面溶洞已乱成一锅粥。失控的铁甲尸与黑袍修士战作一团,嘶吼声、爆炸声不绝于耳。那筑基期的威压猛然暴涨,显然已被惊动!
“从那边走!”林枫一指溶洞侧面一条不起眼的、有水流出的狭窄通道(那是金色琥珀指示的备用出口),带着王樵和几名矿工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一名黑袍修士发现他们,厉声喝道,一道阴煞骨矛射来!
林枫反手掷出一颗金煞雷珠!
“轰!”雷光炸开,勉强挡下攻击。但更多的黑袍人围了过来!
“吱——!”屁遁鼬急得尖叫,猛地跳到林枫头顶,对着追兵方向,鼓足气——
“噗~~~~~~~~~~~~~~~~~~!!!”
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暗金色的、带着极致恶臭与混乱法则波动的屁浪,如同海啸般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追来的黑袍人!
“呃啊!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呕……”
追兵瞬间人仰马翻,灵识混乱,涕泪横流,攻势骤停!
林枫趁机带着人冲入通道!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暂时阻断了追兵。
“快!跟上!”林枫低吼,在黑暗中奋力前行。王樵和几名矿工拼死跟上。
身后传来筑基修士暴怒的吼声和法术轰击通道入口的巨响,整个溶洞都在震动!
“通道要塌了!快!”林枫感受到后方恐怖的灵力波动,心急如焚。他猛地将一张“金刚符”拍在王樵身上,自己则全力运转“噬邪金蟾诀”,试图吞噬身后逸散过来的部分阴煞攻击余波!
“噗!”虽然吞噬了部分力量,但筑基修士的含怒一击岂是易与?林枫再次喷血,伤上加伤,但脚步不停!
终于,前方出现光亮和水声!出口到了!
林枫率先冲出,发现竟是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出口,位于一处悬崖瀑布之后!他毫不犹豫,拉着王樵纵身跳下!
“跳!”他对身后的矿工吼道。
几名矿工也咬牙跟着跳下。冰冷河水瞬间淹没众人,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人拍晕。
林枫强忍伤势,抓住王樵,顺流而下,拼命游动。身后瀑布上方,传来筑基修士不甘的怒吼和法术轰鸣声,但并未追下。显然,对方要么不擅水性,要么顾忌暴露据点,不敢深追。
不知漂流了多久,直到彻底感受不到追兵气息,林峰才拖着奄奄一息的王樵爬上一处浅滩。另外几名矿工也侥幸逃生,瘫在岸边,惊魂未定。
“咳……咳……林师兄,多谢……救命之恩!”王樵虚弱地道谢,眼中充满感激与后怕。
“先离开这里再说!”林枫塞给王樵一颗疗伤丹药,警惕地观察四周。此地不宜久留。
他带着幸存的几人,寻了一处隐蔽山洞暂时躲藏。清点人数,只有五人逃出,其余矿工恐怕凶多吉少。
“王师弟,尸鬼道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司徒家究竟想干什么?”林枫沉声问道。
王樵眼中闪过恐惧,颤声道:“他们……他们用那种红色菌丝控制僵尸,还在血池里加入各种毒草和矿石……好像在炼制一种特别可怕的僵尸……我听监工说,叫什么‘蚀魂尸将’,要用生魂血祭……好像是为了唤醒谷底某个可怕的东西……”
林枫心中凛然,与之前的猜测印证,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司徒家不仅培育铁甲尸,还在尝试炼制更高级的“蚀魂尸将”,进行大规模血祭!
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出去!
他取出柳如烟所赠的玉符,将尸鬼道见闻、蚀魂尸将、血祭计划等关键信息再次传入,并附上王樵这个重要人证的存在,请求她务必设法上报宗门高层!
做完这一切,林枫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救出王樵只是第一步,如何将他安全送回宗门,并让宗门相信这一切,才是更大的挑战。
他看着惊魂未定的王樵和几名矿工,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的伤势,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