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村外，黎明破晓
易阙是被疼醒的。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后背的伤口，一动就火辣辣地疼。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缠着干净的布条，还敷着带着清凉气息的药膏。
“醒了？”李擎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易阙转头一看，只见义父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慢悠悠地喝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倒有几分悠闲。
“义父……”易阙想坐起来，却被疼得龇牙咧嘴，“我没死啊？”
“死了还能说话？”李擎天扔过来一个水葫芦和一个小瓷瓶，“喝点水，把药吃了。两个时辰后出发，去最后一处考验地。”
易阙接住葫芦，拧开喝了一大口，甘甜的泉水滑过喉咙，舒服得他叹了口气。他倒出瓷瓶里的丹药，是枚黑乎乎的药丸，闻着有点像烧焦的树皮。
“义父，这药能吃吗？别是您从哪捡的毒草做的……”
“不吃就扔了。”李擎天收回目光，看向远方的山峦。
易阙赶紧把药丸塞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咂咂嘴：“嘿，还挺管用。最后一处考验地？又是哪个倒霉蛋的窝点？”
“天道盟总坛。”
易阙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啥？天道盟？义父，您没搞错吧？那可是长安城外最大的反贼窝点，听说光弟子就有上千人！就咱们俩？去了不是给人家送人头吗？”
李擎天瞥了他一眼：“上千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真正有战力的，也就那么几个。”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天道盟说白了，就是那些老牌势力养的狗，用来试探神朝底线的。盟主殷千柔不过是炼神返虚境初期，其余的……就更是些跳梁小丑。”
“炼神返虚？！”易阙眼睛瞪得溜圆，“那可是和您一个大境界的大佬！义父，您这不是考验我，是给我收尸啊！”
“慌什么。”李擎天淡淡道，“殷千柔在昆仑山受了重伤，断了一条腿，战力大减。我这次去，是想让她同你交手试试，看看炼神返虚和炼气化神后期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易阙更懵了：“我？您总不能让我去跟炼神返虚大佬比划吧？我这小身板，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不让你比划，让你逃。”李擎天看着他，“我引开殷千柔，你去对付天道盟的中高层。最后，你要在殷千柔手下逃得性命。”
“逃？”易阙愣了一下，随即苦着脸，“炼神返虚的大佬，我能逃掉吗？怕是刚转身就被打成筛子了。”
“能不能逃掉，得试过才知道。”李擎天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你这次特训的最后一课——面对绝对的力量，如何活下去。”
易阙看着义父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啥也没用。他叹了口气，挣扎着站起来：“行吧，反正这条命也是您捡回来的，大不了再还您。对了义父，那个六欲魔宗的少妇呢？就是那个胸大屁股翘的……”
“啪！”
李擎天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力道不轻。
“脑子里就装这些龌龊东西？”李擎天气不打一处来，“六扇门的人已经接手了，关在天牢里。我警告你，少打歪主意，那女人是六欲魔宗的媚术高手，你这点定力，进去就得栽。”
易阙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嘛。等回去了，我去天牢提审她，问问她魔宗的秘密，保证不动歪心思。”心里却盘算着——提审的时候，得多带几个人，万一忍不住呢？
“你啊……”李擎天无奈地摇摇头，“跟你说过多少次，混元一气金刚不坏童子功和五虎断门刀相辅相成，想要练到极致，必须保持童子身。你倒好，破了功不说，还整天惦记这些事。”
易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义父，您说真的？破了童子功，会影响五虎断门刀？”
“不然你以为历代总捕头为何都是童子身？”李擎天淡淡道，“云破天祖师爷，一生未近女色，才将五虎断门刀练至化境。你现在心思浮躁，刀法怎么可能精进？”
易阙咂摸了半天，忽然贼兮兮地问：“义父，那您……也是童子身？”
“啪！”
又是一巴掌，比刚才更重。
“小兔崽子，敢拿你义父开涮？”李擎天瞪着他，“再多说一句，现在就把你扔去喂狼。”
易阙捂着后脑勺，不敢再问了，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历代总捕头，还真都是“童子军”啊！这辛秘，够他在长安的兄弟面前吹半年了。
两个时辰后，易阙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内力已经能顺畅运转。李擎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展开轻功，向着七百里外的天道盟总坛赶去。
一路上，易阙忍不住又问：“义父，您说殷千柔断了一条腿，战力能减多少？会不会变成瘸子？”
“炼神返虚境，就算断了腿，也不是你能轻视的。”李擎天提醒道，“她的身法或许受影响，但内力和神识仍在，杀你如碾死蚂蚁。”
“那我还逃个屁……”易阙嘟囔道。
“逃，不是让你跑直线。”李擎天耐心解释，“是让你用脑子。利用地形，利用环境，甚至利用她的弱点。记住，你是六扇门的捕头，追踪与反追踪，是你的本分。”
易阙点点头，把义父的话记在心里。他看着身边飞驰而过的树木，忽然觉得这次特训，或许真的能让他脱胎换骨。
天道盟总坛，黑风山
黑风山高耸入云，山顶常年被云雾笼罩，据说里面藏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就是天道盟的总坛。
李擎天和易阙在山脚下停住脚步。
“上面就是天道盟的地盘了。”李擎天指着半山腰，“中高层都在山腰的聚义厅，大概有十五人左右，其中两个是炼气化神大圆满，其余的参差不齐。”
易阙咽了口唾沫：“十五人？还有两个大圆满？义父，您确定我能搞定？”
“搞不定就死。”李擎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引开殷千柔，在山顶等你。记住，速战速决，别被缠住。”
话音刚落，李擎天的身影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山顶飞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易阙深吸一口气，握紧朴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猫着腰，向着山腰摸去。
山腰，聚义厅
聚义厅里灯火通明，酒香肉香飘出老远。十几个穿着劲装的汉子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猜拳行令，好不热闹。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锦袍，手里把玩着一对铁胆，正是天道盟的二当家，炼神手铁中棠。
“哈哈哈，等盟主拿到那东西，咱们天道盟就能一举攻入长安，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个疤脸汉子举杯大笑，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看着格外狰狞。
“那是自然！”铁中棠放下铁胆，灌了口酒，“不过最近六扇门盯得紧，大家都警醒点，别出岔子。”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砰”地一声撞开了聚义厅的大门，施施然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各位雅兴了。”易阙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朴刀，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六扇门，易阙。特来清剿尔等反贼。”
聚义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易阙身上，充满了惊愕和愤怒。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在这里撒野？”疤脸汉子猛地站起来，手里握着一把鬼头刀，“兄弟们，剁了他！”
“慢着。”铁中棠抬手制止了他，眯着眼打量着易阙，“六扇门？就你一个？”
“一个不够吗？”易阙挑眉，忽然身形一动，朴刀化作一道寒光，瞬间出现在疤脸汉子面前。
“噗嗤！”
疤脸汉子甚至没看清易阙的动作，就觉得脖子一凉，然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聚义厅里一片哗然。
“找死！”一个精瘦汉子怒吼着冲上来，手里的长剑直刺易阙心口。
易阙侧身避开，朴刀顺势横扫，砍在对方的手腕上。“咔嚓”一声，手腕应声而断，长剑落地。那汉子惨叫一声，抱着断臂后退。
“都别动！”易阙大喝一声，声音里灌注了内力，震得人耳朵发麻，“山下已经被六扇门的人包围了！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束手就擒！不然等大队人马上来，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脸色大变，互相看了看，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铁中棠皱着眉，他不信六扇门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清剿天道盟，但易阙刚才展露的实力，又让他不敢小觑。
“老三，你带几个人下去看看。”铁中棠对身边一个矮胖子说道。
矮胖子点头，带着四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向山下走去。
易阙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冷笑——等你们发现山下没人，黄花菜都凉了。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铁中棠和另一个炼气化神大圆满，只要杀了他们，剩下的乌合之众肯定作鸟兽散。
“小子，你敢耍我们？”铁中棠看出了易阙的心思，脸色变得阴沉，“就算山下有埋伏，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哦？是吗？”易阙咧嘴一笑，手里的朴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那就试试？我看你这炼神手，到底有多硬。”
“找死！”铁中棠怒喝一声，从身后抄起一个独脚铜人，足有百斤重，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
“炼神手铁中棠在此，小子，接招！”
独脚铜人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易阙的脑袋，招式大开大合，威猛无比。
易阙不敢大意，脚下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去，同时朴刀一挥：“金行白虎！”
一头金色的白虎虚影咆哮而出，迎向独脚铜人。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白虎虚影被震得溃散，易阙也被震得后退三步，手臂发麻。
“有点意思。”铁中棠狞笑一声，再次挥起独脚铜人，“再来！”
易阙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水行斑斓虎！”
蓝色的虎影灵动无比，围绕着铁中棠游走，时不时发动突袭，逼得他手忙脚乱。
“火行烈虎！”
红色的虎影带着熊熊烈焰，直扑铁中棠面门，灼烧得他皮肤生疼。
“土行玄甲虎！”
土黄色的虎影沉稳如山，挡在易阙身前，化解了铁中棠的几次猛攻。
一时间，聚义厅里虎影翻腾，铜人呼啸，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易阙越打越心惊，这铁中棠的功力确实深厚，独脚铜人舞得密不透风，他的四行虎影虽然厉害，却一时难以突破对方的防御。
“不能再拖了！”易阙心里清楚，等下去探查的人回来，他的谎言就会被戳穿，到时候被群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疯狂：“铁中棠，接我最后一招！四煞合一，断！”
金、水、火、土四头虎影瞬间融合，化作一头威猛无俦的白虎，比之前大了一圈，眼神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铁中棠脸色大变，他感觉到了这一招的恐怖，赶紧将独脚铜人横在身前，灌注了全身内力。
“轰！”
白虎虚影与独脚铜人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独脚铜人瞬间被震飞出去，砸在墙上，将墙壁撞出一个大洞。铁中棠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昏死过去。
聚义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惊天一击吓傻了。
易阙没有停歇，他知道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身形如电，扑向另一个一直没动手的青衫男子——那人正是另一个炼气化神大圆满！
青衫男子显然没料到易阙这么勇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虎虚影扫中胸口，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向门外逃去。
“跑啊！”
“六扇门的人来了！”
剩下的天道盟弟子见状，哪里还敢停留，尖叫着向门外逃窜，眨眼间就跑了个精光。
易阙看着空荡荡的聚义厅，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虽然赢了，但也消耗不小，尤其是最后那招四煞合一，几乎抽空了他一半的内力。
“还行。”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一笑，“至少没丢人。”
休息了片刻，易阙站起身，向着山顶走去。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上面。
山顶，寒风呼啸
山顶光秃秃的，只有几块巨大的岩石，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冰冷刺骨。
易阙刚登上山顶，就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李擎天站在一块巨石上，负手而立，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容貌绝美，气质清冷，只是左腿空荡荡的，显然就是断了一条腿的殷千柔。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易阙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来了。”李擎天转头看了他一眼。
殷千柔也看向易阙，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意：“李擎天，这就是你说的对手？一个炼气期后期的毛头小子？你是在羞辱我吗？”
“他能不能当你的对手，试试就知道了。”李擎天淡淡道。
“试？”殷千柔冷笑一声，“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那可未必。”李擎天从怀里掏出一炷香，插在地上，用内力点燃，“规则改了。易阙，你要在殷千柔手下撑过一炷香。记住，只有在必死关头，我才会出手。”
“啥？”易阙瞪大了眼睛，“义父，您不是说让我逃吗？撑一炷香？这跟让我自杀有区别吗？”
“没区别。”李擎天的语气很平淡，“但你必须撑下去。”
殷千柔看着易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小子，算你倒霉。今天，我就让你尝尝炼神返虚的厉害。”
易阙握紧朴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看着眼前的殷千柔，虽然断了一条腿，但身上的气息却如同深渊般恐怖，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但他不能退。为了苏曼陀罗，为了自己，为了不辜负义父的期望，他必须撑下去。
易阙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恐惧、杂念都抛之脑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五虎断门刀的招式，只剩下内力的流转，只剩下手中的朴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仿佛与朴刀融为了一体。
“就是现在！”
易阙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直刺殷千柔的心口。
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意志，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殷千柔显然没料到易阙敢主动攻击，微微一愣。就是这一愣的功夫，朴刀已经到了她面前。
她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同时右手一挥，一股磅礴的内力化作掌风，拍向易阙。
易阙早有准备，朴刀一旋，挡住掌风，同时借力向后飘去，拉开距离。
“有点意思。”殷千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怪李擎天敢让你来送死。”
她不再轻视，浑身气势暴涨，虽然只有一条腿，但身形依旧灵动，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扑向易阙。
易阙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四煞合一的白虎虚影挡在身前，同时不断游走，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内力远不如殷千柔，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利用自己速度快、招式灵活的优势，缠住对方，不让她有机会使出全力。
“四煞合一，断！”
“四煞合一
易阙握紧朴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殷千柔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忽，虽然左腿不便，却借着右腿的爆发力，每次移动都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掌风扫过之处，岩石碎裂，枯草成灰，炼神返虚境的威压如乌云压顶，让易阙胸口发闷，呼吸都带着疼。
“小子，别躲了，乖乖受死吧！”殷千柔的声音带着嘲讽，掌风陡然加快，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易阙罩来。
易阙猛地矮身，朴刀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弧线，“金行白虎”的锐气撕开掌风的缝隙，险之又险地避开。他趁机在地上打了个滚，沾满尘土的脸上溅到几滴被掌风震起的碎石渣，火辣辣地疼。
“义父，这哪是撑一炷香，这是撑一炷香的‘凌迟’啊！”易阙在心里哀嚎，手上却不敢停。他想起李擎天说的“利用弱点”，目光落在殷千柔空荡荡的左裤管上——她移动时，重心全在右腿，转身的瞬间总会慢半拍！
瞅准一个间隙，易阙突然变向，朴刀反撩，“水行斑斓虎”的灵动借着惯性绕到殷千柔身侧。刀光直指她右腿膝盖，这是她唯一的支撑点。
殷千柔眼神一凛，显然没料到这小子敢反打，仓促间拧身，掌风拍在刀背上。“铛”的一声，易阙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朴刀差点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手臂发麻。
“有点胆识。”殷千柔冷笑，攻势更猛，“可惜，还不够看！”
掌风如暴雨般落下，易阙只能靠着年少时练的“泥鳅功”狼狈躲闪。衣服被掌风扫中，瞬间撕裂一道口子，胳膊上火辣辣地多了道血痕。他咬着牙，死死盯着那炷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五虎断门刀，可不是只会躲！”易阙忽然低喝，将内力凝于刀尖，“火行烈虎！”
橙红色的虎影带着灼热的气浪，迎着掌风冲去。这一次他没躲，而是借着虎影的掩护，硬生生撞向殷千柔的破绽处。殷千柔没想到他会拼命，下意识收掌防御，就在这一刹那的停顿，易阙已经擦着她的身边滚过，朴刀在她右小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找死！”殷千柔怒了，周身气息暴涨，地面的碎石都被震得悬浮起来。她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浓郁的黑气，显然是要下杀手。
“时间还没到。”李擎天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殷千柔的动作顿住，恨恨地瞪了李擎天一眼，最终还是散去了黑气。她看向易阙，眼神冰冷如霜：“算你运气好。”
易阙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冷汗混着尘土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他看着那炷香，火苗忽明忽暗，终于燃过了一半。刚才那一下，他赌对了——殷千柔虽然恨他，但更在意李擎天的态度，不会真的在李擎天面前下死手。
“原来‘活下去的本事’，不光是躲，还得会赌啊。”易阙咧开嘴笑了，嘴角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接下来的时间，易阙彻底放下了章法，把“泥鳅功”和五虎断门刀揉在一起，滚、爬、扑、跃，怎么狼狈怎么来，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他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缠着殷千柔，不贪功，不硬拼，就等那炷香燃尽。
殷千柔被他缠得怒火中烧，几次想下杀手都被李擎天不动声色地拦下。她越打越急，右腿的旧伤隐隐作痛，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滋——”
最后一点香灰落地，李擎天开口：“时间到。”
易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在叫疼。他看着殷千柔胸口起伏，眼神能杀人，却硬是没再动手，心里竟有点得意——他真的撑过来了！
殷千柔冷哼一声，转身踉跄着走向远处的悬崖，背影孤傲又狼狈。
李擎天走过来，踢了踢易阙的屁股：“起来吧，没断胳膊断腿，不算丢人。”
易阙挣扎着站起，咧嘴笑道：“义父，我这算不算……有点炼神返虚的‘入门体验卡’了？”
李擎天难得笑了笑：“算。不过记住，今天是靠运气和别人的手下留情。真要对上全盛时期的她，你十条命都不够。”
易阙点头，看着天边翻涌的云层，忽然觉得浑身的伤口都不疼了。他握紧朴刀，刀身上的血痕映着夕阳，像极了一张咧嘴大笑的脸。
“义父，下次咱们挑战谁？要不……去会会那个六欲魔宗的少妇？”
“啪！”
后脑勺又挨了一下，力道却轻了很多。
“先把你这满脑子的龌龊念头洗干净再说。”李擎天转身下山，声音带着笑意，“回去了，长安的案子还等着咱们呢。”
易阙揉着后脑勺，看着义父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带伤的胳膊，忽然觉得，这趟特训吃的苦，值了。至少他现在敢说——不管前面是炼神返虚还是刀山火海，他都敢提着刀，往前闯一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