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我以为事情的走向,开始按照之前我熟知的故事继续进行时。
一切又发生了猝不及防的转变。
御花园的湖中,捞到了一具女尸,那具尸体戴着铁面具。
“琉璃公主死了?”
我听闻此消息时,震惊地呆愣了许久。
琉璃公主死了?那最后是谁嫁去的戕狼?
难道是秽改变了整个幻境走向,增加我们破除幻境的难度?
我认为受尽磨难与欺辱长大的琉璃公主,绝不会轻易去死。
想到这,我似乎看到了那双铁面具下的眸子缓缓睁开,狡黠的眸光与我对视着。
瞬间我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我昏厥倒下。
冰凉之感,瞬间将我裹挟。
“季鸢尾!你若是我,你当如何?”
秽的声音幽幽传入我的耳中。
我只觉眼皮子沉甸甸的,脸颊上依旧冰凉。
“喂!醒醒!”
一声呵斥传入我的耳中。
我眯瞪着睁开眼眸,发现眼前竟是桂嬷嬷的脸。
她的脸离我咫尺之间,惊得我瞪圆了眼眸,忙挣扎着坐起身来。
可身上沉甸甸的,脑袋也昏沉无比。
脸上还覆着什么东西,很冰凉很坚硬。
我抬起手去摸索,赫然发现那是铁面具。
“琉璃公主,今个儿老奴亲自来伺候你!”
桂嬷嬷瞪着我,眼神凶狠。
她伸出手,一把薅住我的发丝,将我从木床上扯起。
“桂嬷嬷,你放手!我不是琉璃公主,我是元香啊!”
我立刻抬起手,反握住她的手腕。
“哼!”
她冷哼一声,手中的力道却愈发大了。
“元香昨日溺亡在湖里了,你不知道么?尸体都烧成灰了!”
桂嬷嬷鄙夷地盯着我,趁我发愣之际,将我拽到了梳妆台前。
我看向铜镜中的那双眼,赫然发现,这就是我自己的真容。
我和天师一样,被彻底卷入了幻境,成了幻境中的主人翁。
“为何死的不是你?我们公主殿下,死得凄惨你这罪魁祸首,却还好端端地坐在这!”
桂嬷嬷用力梳着我的长发,木梳在我的头皮刮过,碰到铁面具后的细锁链,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木梳从发丝间抽出,木齿上都带着血迹。
她继续将我的长发挽起。
身后的宫婢,立刻捧上一个金簪子,她恨不得将那金簪扎入我的脑袋里。
“你这灾星,不会有好下场的!戕狼一族收继婚制,他们部族可乱着呢!你啊嫁过去便能过上父妻子继,兄死娶嫂的日子了!”
桂嬷嬷说到这冷笑一声。
“不过这应当就是你所期待的吧,你这贱人,本就人尽可夫!”
桂嬷嬷恶狠狠地说着。
“你们为何对琉璃,不,对我有这般大的敌意?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瞪视着桂嬷嬷。
“你应当清楚,瑞阳公主不是因我而死!”
瑞阳公主的死,是因为花楹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无法嫁给心上人。
心灰意冷之下,才自戕了。
桂嬷嬷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把错怪罪在了琉璃公主身上。
“啪!”
她习惯性抬手,朝着我的脸上就甩了一巴掌。
但这一巴掌,她的手可比我的脸还疼。
“你们都死了么!替她穿上嫁衣!”
桂嬷嬷的手疼的在打颤,她身后的两个宫婢立马上前,粗暴地扯下我身上的衣服,给我套上嫁衣。
这嫁衣带着一股子极浓重的血腥气,我垂眸一看上面绣的并蒂莲和鸳鸯,瞬间就看出这是瑞阳公主绣的。
这吉缎嫁衣原是白的,后来染了公主殿下的血,如今成了血一般的猩红。
成婚之日见血,是最为晦气的。
皇后娘娘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恶心诅咒琉璃公主。
“陛下同皇后娘娘仁慈,哪怕你是个灾星,依旧赠了你不少嫁妆,你需心怀感恩······”
桂嬷嬷在我耳边厉声敲打。
我的眸光,只是望着冷宫外的院子。
杂草丛生,满地落叶,无人清理。
然而就是这般杂乱的院子,琉璃公主亦是不能踏足的。
“本嬷嬷与你说的,可都记下了!”
桂嬷嬷陡然提高了声调。
我回过神来,眸光与她对视。
“嬷嬷,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得明白些,为何你们觉得我是灾星?”
知晓缘由,被准能解开秽的心结,破除这个幻境。
“哼,为什么?那得问问你自己!你一出生不仅仅克死了永嘉贵妃,还引来了一场天灾,百年一遇的霜雹冻灾,那一年冬日死了多少人你知晓么?”
桂嬷嬷说到这些,浑浊的眸中开始泛红。
她的家人,都是在那一年死去的。
皇后娘娘的大皇子,也是那一年染了风寒离世的。
大阿哥聪慧,若是他还在,定能稳居太子之位。
如今的太子是七皇子,虽也是皇后所出,可资质平庸,陛下如今更属意十四皇子。
“天灾人祸!与我何干?”
我的这句质问,让桂嬷嬷气急攻心。
“混账!钦天监算出灾星落于宫中,除了你,还会是谁?”
桂嬷嬷说得无比笃定。
“那年宫中就没有其余公主皇子降生么?”
我凝视着桂嬷嬷。
“哼!你想将脏水泼到瑞阳公主身上?你们虽然同日出生,但瑞阳公主是皇后所出,金枝玉叶岂是你能比的?”
桂嬷嬷鄙夷地瞪视着我。
“罢了,从她口中什么也问不出,她的心中带着成见。”
我故作顺从,垂下眼眸。
这桂嬷嬷便将红盖头甩到了我的头上。
我被宫婢拽着往外走去。
待坐上喜轿,我拔下头上的簪子,想要将这嫁衣损毁划破。
可根本无用,它仿若牛皮一般结实。
到了甬道口,依旧是那位戕狼使臣带着萨满老妇要验身。
萨满老妇撩开喜帘,便笑出了声来。
“嗯,这才是天命之女!身上带着吉兆之光!”
她那嘶哑的声音之中带着兴奋。
“哼,天命之女?”
立在轿边的桂嬷嬷冷哼出声。
萨满为了进一步确认,便拉过我的手,仔细瞧了掌纹。
“没错!就是你!”
她说罢,就牵着我朝着他们的马车走去。
“你们不验身么?”
桂嬷嬷狐疑地质问。
“天命之女,寻常人怎可染指?不过这明珠你们送出了,便断不能反悔!”
萨满老妇小心翼翼将我扶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