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坐下！”
谢威见我们来了，立刻吩咐下人端上饭菜。
这头一道菜，便是用一个个白瓷炖盅盛着的。
当翠心替我将炖盅打开时，热气升腾，气味儿有些怪。
很快，热气渐渐散开。
看清炖盅里一条条完整卷曲的泥鳅后，我只觉喉头泛酸想要呕吐。
谢府的泥鳅个头本就大，如此完整的塞在炖盅里，有些骇人可怖。
“来汝城二位舟车劳顿，也该滋补滋补，快吃吧！”
谢威倒是夹起泥鳅，塞入口中。
就连骨头，都一并嚼碎了咽下。
大夫人秦氏将炖盅朝旁推了推，只言自己刚诵了经不能食荤。
另外两个姨娘，本也想将那炖盅推开。
可当谢威目光扫过她们的脸，她们立马乖乖拿着瓷勺开始喝汤。
“二位怎的不喝？此汤原汁原味，不加半点佐料鲜美的很！”
谢威看向我们。
“谢老爷，我们修行之人，亦是不能沾染半点荤腥的，清粥小菜便可。”
我也寻了个借口。
谢威抬起他粗大的手掌一拍脑门，嘴里连声说是他大意了。
“你们立刻去给二位神巫，准备斋饭。”
我盯着泥鳅瞧了一会儿，又看向谢威。
“谢老爷，今日来时我便好奇，您的宅中不饲锦鲤却养泥鳅，真是特别。”
我说着将炖盅盖上。
“呵呵呵，锦鲤哪有泥鳅肥美？泥鳅可是“水中人参”最是滋补。”
他示意下人，将我们面前的炖盅，都端了过去。
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反胃的。
接下来还有醉泥鳅。
活生生的泥鳅，用黄酒腌上。
一条条还在挪动身躯，身上滑腻腻的，谢威就抓起往嘴里送。
天师起身，以要巡院查看院中风水为由，拉着我离开了。
“闻闻花草香，能好些。”
他的语调温和。
我望向他的侧颜，那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眼睫，和棱角分明的下颌。
让我忍不住在想，天师年轻时该是多么俊俏的郎君。
“你可看出了什么？”
他的唇微张。
我失神点头。
“天师乃天人之姿。”
此话脱口而出，天师一怔回过头看我。
见我这般瞧着他，他的眼底生出几分与这年龄不符的慌乱来。
他回过头去，不再看我。
“本天师问的，是那泥鳅！”
他轻咳一声，提醒我。
我这才收回了神，眨巴着眼一时间答不上。
“你就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么？”
他提示道。
“那泥鳅肥硕，且，且······”
我思索良久。
“且，汤味有酸涩之气。”
汤的热气升腾起时，我就闻出了那气味之中带着酸涩。
可谢威明明说，这些泥鳅不加半分佐料。
“夜深了，想不明白便回去好生细细想。”
天师不知何时，已经将他的白袍褂子，披在了我的身上。
那股淡淡的凌霄花的香气，幽幽入鼻很是好闻。
此处夜风太凉，天师携我回厢房歇息。
他走在我的前方，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待到了厢房，我将外袍还给他。
“天师，喜欢凌霄花么？”
我只是随口一问。
结果，他眼里的温和瞬间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