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寒渊那句“断了你的外援,你才能安分守己”如同最冰冷的判决,不仅在沈怜星的心头刻下烙印,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为了现实。
自那日质问之后,沈怜星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外界那本就微弱的联系,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根根地、彻底地掐断。
先是每隔几日便会由魏嬷嬷想办法悄悄递进来的、来自苏清远或苏家其他关切亲戚的书信,忽然就断了音讯。
起初魏嬷嬷还以为是路途耽搁,可连续大半个月都再无只言片语传来,连之前约定好的、用于暗中传递消息的特定渠道也失去了回应。
魏嬷嬷冒着风险,试图通过昔日旧识打听,得到的回复要么是含糊其辞,要么是直接被告知“上头有令,严禁与督公府沈氏有任何私下来往”。
沈怜星心中明了,这定是宫寒渊下令封锁了她所有的通信渠道。
接着,是社交上的彻底孤立。
往年即便她在庄子上,偶尔也会收到一些与母亲交好、或看在苏家面子上送来的赏花宴、诗会之类的请柬。
如今她身在督公府,按理说,凭借宫寒渊的权势(无论这权势是正是邪),以及她那段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被督公另眼相看”的流言,本该有更多趋炎附势或好奇打探之人递来帖子。
然而,没有。她的院落如同被遗忘的孤岛,除了督公府内固定送饭、传递命令的下人,再无任何外人踏足。
就连之前曾因她医术而对她表示过欣赏、甚至隐晦提出过可以提供庇护的某位宗室老王妃,也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沈怜星曾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试图通过桃花和魏嬷嬷辗转递出一封问候的信函,结果石沉大海。
她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彻底笼罩,与过去的世界完全隔绝。
友朋疏远,亲眷失联,她被困在这座华丽而森严的牢笼里,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小姐……这……这分明是要把您往死里逼啊!”
桃花看着日渐沉默、眼神也越来越空洞的沈怜星,泪眼朦胧,却又无能为力,“连封信都递不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夫人那边……奴婢这心里,日夜悬着,不得安宁啊!”
桃花也红着眼圈,低声道:“奴婢昨日想去府外街市上买些小姐喜欢的蜜饯,都被门房拦了回来,说是没有霍侍卫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尤其是咱们院里的人。”
沈怜星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片在秋风中发出沙沙声响、显得格外阴郁的黑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仿佛已经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孤立和绝望中,慢慢麻木了。
她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不仅被关在笼中,连望向天空的视线,都被浓雾遮蔽。
宫寒渊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地让她陷入了真正的、无处求援的境地。
她的一切,都牢牢地被他掌控在掌心,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一人之念。
这种全方位的孤立,比任何直接的肉体惩罚都更令人窒息。它无声地消磨着人的意志,摧毁着对未来的所有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