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子站在树下,背对着我。他没动,也没回头。
我就这样往前走,手伸进怀里,指尖碰到那本残卷的边角。纸页粗糙,像是随时会碎。可我知道它不能碎,这是我活命的唯一机会。
离他还有五步时,他开口了:“你去拿了什么?”
我没答。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斜里冲出,横在我和玄霄子之间。那人拄着一根乌木拐杖,身形佝偻,白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他一落地,地面就裂开几道细纹。
是大长老。
他抬眼看向我,眼神像刀子刮过铁皮。“典籍阁的东西,你也敢碰?”
我后退半步,脊背撞上墙。巷子窄,前后都被堵死。玄霄子还在原地站着,不动声色,像是等着看戏。
系统突然震动。
【警告:当前行为可能导致‘真我’彻底湮灭】
紧接着,三条情报浮现:
【今日情报刷新】
1. 大长老左膝旧伤未愈,发力时会慢半拍
2. 《周天星辰诀》残卷需寅时三刻引星入体,此刻强行催动必遭反噬
3. 谢清歌正在赶来,十步外
我盯着第二条,心往下沉。
还没练成的法术,现在用就是找死。可不用,今天也得死在这儿。
大长老冷笑一声,拐杖往地上一顿:“交出来。”
我没动。
他忽然抬手,拐杖尖直指我胸口。风压扑面而来,喉咙发紧。我猛地弯腰翻滚,拐杖擦着头顶扫过,身后砖墙轰然塌了一块。
尘土飞扬。
我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左手撑地想爬起来,却发现掌心全是血。刚才爬典籍阁磨破的伤口又裂开了。
大长老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一步踏前,拐杖横扫。我缩头躲过,小腿还是被扫中,骨头像被锤子砸了一下。
疼得眼前发黑。
“老东西,敬酒不吃。”他声音沙哑,“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他举起拐杖,灵力缠绕其上,乌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一击要是打实了,我不死也得废。
不能再等。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残卷封皮上。纸页吸了血,竟微微发亮。我双手迅速结印,按照书里那幅星图逆行灵力。
经脉像被烧红的针穿刺。
一股热流从丹田往上冲,直逼双臂。我强忍痛意,把灵力逼到指尖,对准大长老推出一掌。
一道星光从掌心射出,划破夜空。
“嗤——!”
星光撞上拐杖,发出金属断裂的声响。乌木从中断开,半截飞出去,插进旁边的土墙。
大长老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拐杖,脸上第一次变了颜色。
我也不好受。胸口像被人掏了一拳,喉咙发甜,一口血涌上来,从嘴角淌下。右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残卷。
但我还站着。
大长老缓缓抬头,眼神冷了下来:“你……用了《周天星辰诀》?”
我没说话,只把残卷往怀里塞了塞。
他忽然笑了:“好啊,一个卖药的老头,居然敢修这门禁术。你知道当年多少天才试过,最后都疯了?”
我抹了把嘴边的血:“我不是天才。”
我是三百年前那个被你们杀掉的人。
大长老眯起眼:“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团灰光。空气变得沉重,连呼吸都困难。我知道这是杀招来了,可我现在连站稳都费劲。
就在这时,侧前方传来脚步声。
谢清歌到了。
她站在巷口,玉箫横在胸前,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刚才那一声箫音中断后,她显然拼尽了力气赶过来。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大长老。
“让开。”她说。
大长老冷笑:“又是个不知死活的。”
谢清歌没再废话,直接抬箫贴唇。她指尖一划,血涂上笛孔,第一声还没吹出,灵力波动已经扩散开来。
大长老皱眉,不得不分神防备音波攻击。
就是现在!
我抓着残卷,踉跄着往后退。脚下一滑,踩到碎石,差点摔倒。谢清歌侧身挡在我前面,箫声猛然炸响。
音浪撞上大长老的护体灵光,震得他手臂一颤。
他怒吼一声,抬手甩出一道灰芒。谢清歌旋身躲避,灰芒擦过她肩头,布料撕裂,皮肤见血。
她闷哼一声,但箫声没停。
我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脑子里一阵阵发晕,视线越来越模糊。左眼几乎看不见东西,右眼也只能勉强分辨轮廓。
系统又震了一下。
【警告:内腑受损严重,建议立即停止施法】
我扯了扯嘴角。
现在停下才是真死。
我重新把手伸进怀里,摸到残卷。纸页还在发烫,像是有心跳。我闭上眼,按着书里的口诀,再次引导灵力。
经脉像要炸开。
可这一次,我感觉到一点星光从天上落下,钻进头顶。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寅时三刻,星移斗柄,可引一线天雷。
时间快到了。
大长老察觉不对,转身朝我扑来。谢清歌立刻调转箫声,音波狠狠撞在他背上。他踉跄两步,却仍向前冲。
我睁开眼,双手结出最后一个印式。
星光汇聚在掌心,凝成一点。
他离我只有三步。
我推出手掌。
又是一道星光射出,比刚才更亮。
大长老举臂格挡,灵光炸裂。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咳出一口血。
但他没倒。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眼神阴狠:“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谢清歌转头看我:“还能动吗?”
我点点头,扶着墙慢慢起身。腿软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们得离开这里。”我说。
她嗯了一声,玉箫依旧指着大长老方向。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挪。巷子尽头有火光,炼器坊的爆炸还在燃烧。烟雾弥漫,远处传来喊叫声。
大长老靠着墙,没追上来。
但他盯着我,声音低沉:“你以为拿了残卷就能翻盘?那本书……本来就是个陷阱。”
我没理他。
走到巷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半截断杖,衣服上沾着血。玄霄子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风从山口吹进来,带着焦味和血腥。
谢清歌突然抓住我胳膊:“有人来了。”
我顺着她目光看去,前方小路上出现几个身影。是仙门弟子,提着灯,正往这边跑。
“先躲。”我说。
她点头,拉着我拐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岔道。
地面湿滑,我踩到一块青苔,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残卷从怀里滑出一角,我赶紧按住。
谢清歌蹲下来扶我:“撑住。”
我嗯了一声,借她肩膀站起来。
远处,炼器坊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而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