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指尖的星图虚影散去，那一道代表噬界之喉投影来源的暗红细线，却已清晰地烙印在虚空之中，如同最明确的路标，蜿蜒指向无尽黑暗的深处。
“走。”
没有多余言语，凌煌一步踏出，便已循着那暗红痕迹，遁入更加幽深混乱的虚空乱流之中。苏挽秋紧随其后，周身暗金神辉微漾，将紧随的墨辰也护在其中。
这一次的虚空穿梭，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再是漫无目的或依靠星图，而是精准地沿着那道唯有凌煌能清晰感知的“痕迹”追踪。周遭的法则乱流变得愈发狂暴和诡异，色彩光怪陆离，时而炽热如熔岩地狱，时而冰寒绝对零度，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不属于当前时空的碎片景象一闪而过——那是被强行撕裂又未能完全弥合的空间伤疤。
显然，那噬界之喉的投影降临，并非通过常规稳定的空间通道，而是以一种极其粗暴、损毁性的方式强行打通，其路径周围残留的法则创伤与污秽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
墨辰脸色苍白，死死抱着怀中重新变得焦黑的残枝，感觉自己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若非前方两人庇护，他早已被这恐怖的环境撕碎无数次。他心中对凌煌和苏挽秋的敬畏已然达到了顶点。
苏挽秋则凝神感应着沿途痕迹。那污秽与吞噬的气息如此鲜明，与轮回之地、星骸古路感受到的同出一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带着一种近乎本源的贪婪恶意。蚀渊教的根脚，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邃。
凌煌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不再是在飞行，而是在进行一种近乎空间跳跃般的闪烁移动。每一次闪烁，都跨越了难以计数的星域距离。
那暗红的痕迹也愈发清晰、粗壮，仿佛一条不断向着源头汇集的污秽之河。
终于，在又一次长距离的空间跳跃之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极度混乱的虚空乱流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凝固般的死寂与压抑。
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完全由暗沉如血的黑曜石构筑而成的巨型建筑群，如同匍匐在宇宙黑暗中的狰狞巨兽，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片建筑群风格诡异扭曲，并非寻常的宫殿楼阁，更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不断蠕动的活体巢穴与冰冷钢铁的混合造物。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管道在建筑表面盘绕蠕动，泵送着粘稠的、散发着恶意的能量。一座座高耸的尖塔顶端，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污秽魔焰，将周遭的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堡垒之外，笼罩着一层厚实无比的暗红色能量护盾，其上无数痛苦的灵魂面孔挣扎咆哮，散发出足以让金仙却步的恐怖防御力与精神污染。
这里弥漫的魔气浓度，远超星骸古路那个据点何止万倍！仅仅是靠近，墨辰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无处不在的恶意侵蚀融化！
“蚀渊教总坛……”苏挽秋眸光冰寒，感受到了此地与轮回印污然同源却强大无数倍的力量。这里，便是万界诸多灾祸的源头之一！
凌煌停下脚步，悬浮在那巨大的暗红护盾之前，打量着这座狰狞的魔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倒是会挑地方，藏在‘虚无瘴海’的深处，寻常手段确实难以寻到。”
虚无瘴海，乃是诸天万界中有名的绝地之一，充斥着能消融仙神法体的虚无之气与混乱瘴毒，更是空间迷宫，极易迷失。将总坛设于此地，蚀渊教显然费尽了心机。
“前辈……我们……”墨辰声音颤抖，面对这如同魔域核心般的恐怖堡垒，他本能地感到无边的恐惧。
凌煌却并未理会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护盾，以及堡垒内部必然存在的无数魔头强者。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壁垒，直接落在了总坛最深处，某个被重重封印和阵法守护的核心区域。
“藏着掖着，多没意思。”他似是自语了一句。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墨辰差点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抬起右手，对着前方那巨大的、流淌着无数痛苦面孔的暗红护盾，屈指，轻轻一弹。
咚！！！
一声仿佛太古巨钟被敲响的、沉闷却穿透力极强的巨响，猛地炸开！
那足以抵挡大罗金仙狂轰滥炸的恐怖护盾，在被凌煌指尖那一点微不可察的力量击中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剧烈无比地荡漾起来！
以击中点为中心，无数巨大的涟漪疯狂扩散！护盾上那些挣扎咆哮的灵魂面孔瞬间扭曲、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然后如同泡沫般纷纷炸裂！
紧接着！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整个庞大的暗红护盾，在那轻轻一弹之下，竟然如同摔碎的琉璃盏般，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轰隆！！！
下一刻，整个护盾彻底崩碎！化为漫天暗红色的能量光点，如同一场血腥的暴雨，纷纷扬扬地落下！
堡垒那狰狞扭曲、毫无防护的建筑本体，彻底暴露在了三人面前！
堡垒内部，瞬间响起了无数惊恐欲绝的尖叫、怒吼和警报的嘶鸣！一道道强横的魔识如同受惊的蜂群般疯狂扫出！
凌煌却看都未看那崩溃的护盾和陷入混乱的魔窟，仿佛只是弹开了一点挡路的灰尘。
他收回手指，语气带着一丝无聊：
“好了，门开了。”
“进去看看，他们在捣鼓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罢，他负手而行，如同回自己家一般，悠然踏入了那失去了所有防护、彻底暴露在虚空中的蚀渊教总坛。
苏挽秋周身神辉流转，将所有试图靠近探查的魔识轻易碾碎，紧随而入。
墨辰看着下方那如同被掀开了盖子的蚂蚁窝般陷入巨大恐慌和混乱的魔教总坛，又看了看前方那两道如同散步般悠闲的背影，狠狠咽了口唾沫，一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今日，便是龙潭虎穴，他也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