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薄雾还没散尽，阳光刚照进青岚宗外门弟子的住处。太玄已经站在铜镜前，一点点改换着自己的容貌。镜中的少年渐渐变得普通，可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慑人。
“这次得格外小心。”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看不出任何破绽。
坊市刚醒，摊主们还在摆货，人也不算多。太玄不像平时那样随便逛逛，而是有目标地走向几家大门面的种子店。
“掌柜，家里让我来采购一批灵植种子，有没有品质特别好的？”他走进第一家店，故意把声音压低几分。
掌柜是个精瘦中年人，一听立刻笑脸迎上来：“您来得正好！店里刚进了一批上等灵麦种，出芽率高、灵气足！”
太玄接过种子，放在手心细看。种子颗粒饱满，泛着灵光，表面看确实不错。可他运转灵力一探，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和昨天那批一样，外表光鲜，内里灵气杂乱，根基虚浮。
“还有别的么？”他面不改色地问。
“有有有！”掌柜热情地引他往里走，“这是聚灵草种，最养地；这是月光花，晚上吸月华，能做宁神丹；这是赤阳米，对练火系功法有帮助……”
太玄一一看过，心越来越沉。不止灵麦，几乎所有常见种子都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越普通的种类，问题越明显。
“掌柜，这种子收成以后……能自己留种吗？”太玄假装随口一问，眼睛却紧盯着对方。
掌柜愣了一下，眼神有点躲闪，随即笑道：“客官您开玩笑吧？现在谁还自己留种啊？留的种子一代不如一代，最后都快成凡品了！这可是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的。”
太玄心中冷笑，脸上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太久没负责采购，都不了解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他每样种子都买了点，装作满意地走了。
之后他又连逛了几家种子店，情况差不多。只有一家老字号店里，年纪大的掌柜多聊了几句，感慨道：
“现在的种子啊，看着漂亮，却不经用。想当年，一袋灵麦种能自家留三代都不衰，现在非得年年买新种不可。老手艺……怕是失传喽！”
太玄心里冷哼——哪是失传？分明是有人搞鬼！
走出店门，他看似悠闲地踱步，实则神识全开，偷听着周围一切。炼气十一层的修为，让他神识堪比筑基初期，能同时捕捉多处谈话。
东头丹药铺前，两个外门弟子正抱怨：
“张师兄闭关又失败了，说是凝气丹杂质太多，堵了经脉……”
“唉，现在灵草品质越来越差，丹药效果能好到哪去？可宗门要的贡献点一分不少！”
西侧法器店旁，几个内门弟子也在聊：
“百草堂新进了一批北海野生灵草，价翻三倍，效果是真不错！”
“那肯定，野生的就是不一样。现在门派自己种的那些，看着光鲜，效果还不及野生一半！”
“听说这次大比前三奖励，就是野生灵草炼的筑基丹……”
南边茶馆里，几个年长修士说得更深入：
“这三十年来，修真界整体水平一直在跌，新弟子筑基成功的连过去一半都没有。”
“资源不行了啊……灵气薄了，灵物品级掉了。再这么下去，修真道统怕要断。”
“未必是资源不够，”一个声音压低，“我听说是大势力在操控优质资源，故意让普通修士拿不到好的……”
“嘘！别乱说！上回议论这事的王道友，第二天人就没了……”
太玄越听越心惊。零碎的对话，全都印证了小灵的话——整个修真界的资源都在悄悄退化，而被少数人控制的“优质资源”价格飞涨，普通修士要么用次品，要么黑市天价买真货。
这背后的阴谋，大得超出他想象。再这样下去，修真界非垮不可——底层无法晋升，中层进步慢，只有掌控资源的大势力能维持修炼，最终形成极端金字塔，整个修真文明都得衰败。
他心事重重地赶回竹舍，确认四周没人，立刻进了灵田空间。
“小灵，情况比我们想的还糟。”他把今天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
小灵听完，叶片轻轻发抖，灵光都暗淡了些：“种子退化的事……看来已经蔓延整个修真界了。能做到这地步的，绝不是普通势力。”
“我们该怎么办？”太玄紧锁眉头，“要不要公开？”
小灵沉默了一会：“不行。一来我们没证据，很难让人信；二来这背后水太深，乱说会送命。能操纵整个修真界资源的势力……能量超乎想象。”
它顿了顿，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这片灵田空间，它是我们最大的底牌。”
“你得尽快提升实力，只有强大了，才能在将来的风浪中自保。修为才是一切根本。”
太玄点头。小灵说的，正合他意。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没实力什么都不是，更别说改变什么了。
之后的日子，太玄更专注修炼。有灵田空间提供的纯净灵麦和灵石，他修为涨得飞快。不知不觉，体内灵力越来越满，灵气流转也越来越顺。
一天深夜，太玄在竹舍打坐，忽然觉得体内灵气奔涌如江河，不断冲击着修为壁垒。他知道突破的时候到了，立刻凝神引导。
原本他就已是十一层巅峰，现在有纯净灵力支撑，轻松冲破障壁，一举踏进炼气十二层。
睁开眼，他感觉五感更敏锐，体内灵力总量增加近倍，也更加精纯。现在的他，就算对上筑基初期，也有一战之力。
“总算十二层了。”他低声自语，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各种原生种子。一有空，他就易容去坊市，甚至冒险跑到宗门外的小镇，找那些野外生长、没经过人为改动的灵植种子。
这些野生种子看起来普普通通，有些还干瘪细小，远不如店里卖的饱满光亮。
他特别留意那些已经少见甚至“绝种”的灵植。有一次，他在一个偏远小镇的老农手里，买到一批叫“地脉根”的灵植种子。老农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没人种了，因为“长不好，果也不像样”。
太玄把地脉根种子种进灵药谷后，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能凝聚地脉灵气、增强土壤肥力的稀有灵植，古书里有过记载，但现实中几乎绝迹了。
这天，太玄正在药圃照料灵草。
“太玄！好消息！”石柱推门冲进来，一脸兴奋，“宗门发现了一个修士洞府，正在招人去探索！听说里面有不少稀有灵草和功法秘籍！”
太玄心中一动。修士洞府……往往藏着上古时期的灵植种子，这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如果能找到没被“污染”的古老种子，或许就能更清楚灵植退化的真相。
但想到宗门里的暗流，还有那个可能存在的巨大阴谋，他又有点犹豫。这种探索任务通常危险重重，不光有洞府本身的机关阵法，还可能被同门背后捅刀。
去，还是不去？他得好好掂量。
太玄望向窗外的群山，眼神渐渐坚定。修仙这条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些险，必须冒。更何况，如果真能找到灵种，对揭开修真界资源退化的真相大有帮助。
“好，我们一起去。”他最终点头，心里已拿定主意。
石柱顿时笑开了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这次带队的是素心师姐，她可是内门有名的美女高手，能跟她一起任务，多少人求之不得！”
太玄微微一笑，心里却已在盘算该做哪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