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突然变得有点凉，吹得烧烤摊的灯串晃了晃。
我看着手里的酒瓶，琥珀色的液体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后悔吗？好像没想过。
唐欣悦递过来的橘子糖，晚自习时悄悄塞给我的小纸条，还有刚才她那句“小心点”，明明都是些零碎的小事，却比任何公式都记得牢。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但现在……好像不觉得亏。”
“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黄永强被我这话逗笑了，一口喝干瓶底的酒，喉结滚了滚：“谈恋爱？我这脾气，怕是没人受得了。”
我往他那边凑了凑，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怎么可能，问你题的女生这么多，喜欢你的人肯定也不少。”
他笑了一声，抓起根烤串的签子在桌上划拉：“问个题而已，你想多了。”
“那不一样，”我笑着说，“你成绩摆在那儿，多少人羡慕，喜欢你的女生肯定不少，就是你自己不往那方面想。”
他忽然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我，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有点闪烁。“其实……算是有个吧。”
他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上次跑1000米的时候她给我递过水，还提醒我别太拼，说拉伤了划不来。”
我愣了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那挺好啊，”我撞了撞他的肩膀，“那你咋不主动点？”
他低头笑了笑，抓起最后一串烤肠咬了一口：“就……觉得谈恋爱好像挺解压的。”
他含糊道，“累的时候有人说句话，烦的时候能一起出来吃点东西，不用总自己憋着。”
我眼睛一亮，往前探了探身子：“那个女生是谁啊？是我们班的吗？平时没见你跟谁走特别近啊。”
他摇了摇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调出qq界面：“不是咱们班的。”
说着点开一个头像，是只趴在书堆上的小猫，“你看她空间里的照片，有印象没？”
我凑过去看，屏幕上是运动会时拍的照片，女生扎着高马尾，手里拎着瓶矿泉水，站在跑道边笑，阳光落在她脸上。
我盯着看了两秒，忽然“哦”了一声：“是不是359班的？我好像在走廊上见过她。”
黄永强点头，嘴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嗯，就是她。”
“359班啊，”我回想着，“他们班成绩不怎么样，但班主任出了名的神经。”
他“嗤”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可不是嘛，上次我去他们班找她问点事，刚站在门口，就被他们班主任盯着看，那眼神，跟审犯人似的。”
我忍不住笑：“那你还敢跟她走近？不怕被抓包？”
他抓起空酒瓶往桌角一磕，脸上泛着点红：“怕啥，正常交流而已。”
“再说了，她班主任再严，还能管到别班学生头上？”
他说完这话，我们两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肩膀发颤，手里的空酒瓶被晃得叮当作响，边笑边指着我：“你可别偷偷加她qq啊！”
我摆了摆手，笑得喘不过气：“我连她qq号都不知道，怎么加？”
他却挑眉，抓起桌上的毛豆往我面前一推：“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
“你刚刚不就盯着她的qq号看了好几眼？就九位数，你肯定记下来了。”
“我哪有那么神啊！”我拿起酒抿了一口，“再说了，我现在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哪还记得住什么号码。”
他显然不信，凑近了些：“别装了，上次那个谁的手机号，你就看了一眼，转头就背出来了。”
“这点小事，还能难住你？”
我笑了笑，用签子拨弄着盘子里剩下的辣椒籽：“这哪是什么本事，就是笨鸟先飞练出来的。”
酒精让脸颊有点发烫，说起从前倒也没那么避讳，“以前成绩差得要命，老师讲课跟听天书似的，只能死记硬背。”
“单词、公式、古诗文，不管懂不懂先背下来再说，记多了慢慢就摸到点门道，后来发现好多东西看几眼就能记住了。”
黄永强“啧”了一声，把最后一颗毛豆扔进嘴里：“这还不是天赋？我记个历史年代能把自己绕晕，你倒好，看一眼就过目不忘。”
“跟你可比不了，”我摆了摆手，“你是一点就透，我这是钝刀子割肉，磨出来的。”
他笑着推了我一把：“行了，别互相吹捧了，再吹下去老板该以为咱们要赊账了。”说着扬手喊老板结账，扫码时手指还晃了晃，显然也喝得有点上头。”
付完钱往回走，夜风一吹，脑袋更沉了。
黄永强脚步虚浮，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要不……再去网吧待会儿？”
“拉倒吧，”我推开他的手，自己也晃了晃，“去我家睡，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迟到了又得被老熙罚站。”
他没再反驳，只是跟着我慢吞吞地走。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走了没几步，两人都觉得天旋地转，索性在路边的花坛沿上坐了下来。
“不行……走不动了……”黄永强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
我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半天，才点开打车软件：“打车吧，再走下去该直接躺马路上了。”
等车的时候，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
直到车灯刺破夜色，黄永强才猛地抬起头，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你家床舒服。”
我踹了他一脚，扶着他站起来：“少废话，上车。”
车后座空间不大，两人挤在一起，车身一晃就撞着肩膀。
黄永强靠在椅背上，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眼皮也越来越重。
原来少年人的烦恼，在一场微醺的晚风里，也能变得轻飘飘的。
（我的那时候记忆力真的特别好，主要是qq号本来就比较短，看几眼就记住了，本来我都忘记了，现在写到这儿又想起来那人qq了）
（然后我刚刚就去搜了一下，然后她喵的，现在她空间不是好友看不了了，幸好我有黄钻，把访客记录给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