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生煎与和弦
天刚蒙蒙亮，苏清鸢拎着保温袋站在柳雯工作室楼下时，指尖还沾着生煎的油星子。林玥从电梯里冲出来，一把接过袋子：“没凉吧？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层保温棉。”
“凉了我可不会给你兜底。”苏清鸢跟着他往里走，鼻尖萦绕着生煎的焦香，“柳雯老师真爱吃这个？”
“她昨天语音里咽口水了，你没听见？”林玥回头冲她眨眨眼，推开工作室的门时，果然见柳雯正对着电脑里的demo点头，面前摆着空了的咖啡杯。
“哟，带早餐了？”柳雯转过头，眼睛亮了亮，“我正饿着呢。”她捏起一个生煎，咬开小口吹了吹，汤汁溅在嘴角也不在意，“你改的demo我循环了一整夜，那个楼道脚步声的鼓点绝了——像有人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
林玥坐在调音台前，指尖划过推子：“我想加段唢呐。”
“唢呐？”柳雯挑眉，“够野，我喜欢。”她咽下生煎，在乐谱上圈出间奏部分，“就在这里插入，要那种又亮又冲的调子，像撕破云层的光。”
苏清鸢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对着屏幕争论。林玥想让唢呐声里混点夜市的喧闹，柳雯却坚持要干净的音色：“喧宾夺主了！你要记得，所有元素都得为‘破茧’服务，不是堆得越多越好。”
“可那些喧闹才是真实的底色啊。”林玥指着录音笔里的叫卖声，“没有这些，哪来的‘破茧’？”
两人争到面红耳赤时，苏清鸢忽然举起手机：“你们听这个。”她点开一段录音，是刚才在楼下录的——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里，混着远处早点摊的吆喝，还有风吹过树梢的轻响。“把唢呐放在这些声音后面，慢慢盖过它们，是不是像从嘈杂里长出力量？”
工作室里静了几秒，柳雯忽然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干！”
林玥调出唢呐采样，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当唢呐声刺破背景音的瞬间，连窗外的阳光都像是被震得晃了晃——先是涩涩的、带着点委屈的调子，渐渐变得高亢、尖锐，最后像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把所有喧闹都甩在身后。
“成了！”柳雯抓起桌上的生煎，塞给林玥一个，“这才是‘裂痕里的光’该有的劲儿——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是从泥里挣出来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调音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音波，忽然发现生煎的油星子滴在了乐谱上，晕开一小片油渍，像个歪歪扭扭的音符。他没去擦，反而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原来那些带着烟火气的寻常日子，那些争吵与妥协，早就和旋律缠在了一起，成了最动人的和弦。
苏清鸢靠在沙发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生煎。林玥轻轻抽过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转身时，柳雯正举着手机偷拍，屏幕上是他低头的侧脸，背景里有沙发上的呼吸声，还有调音台里未停的唢呐声。
“这张照片，就当专辑内页吧。”柳雯晃了晃手机，“名字我想好了，叫《人间烟火里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