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月球基地主控室的终端前，屏幕上的数据一直在滚动。他刚提交完深海研究所的签到申请，手指还停在确认键上。这时，岑疏影从旁边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文件。
“苏棠传来的扫描报告有问题。”她说，声音很稳，但说话比平时快了一点，“氦-3的采集效率提高了三倍，可系统说不出来为什么。”
江临川点点头，转身走向分析台。屏幕上正显示着“掘月者”机器人最后一次工作时发现的异常信号——一段不规则的波形，频率和之前发现的星图片段一模一样。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表盘有裂痕，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蓝光。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很多次，早就习惯了。但这一次，岑疏影注意到了。
“等等。”她突然上前一步，把灯光调成偏振模式，“你这块表……裂痕边上好像分层了？”
江临川没说话，只是把表对准成像仪。镜头自动放大画面。一开始只能看到金属外壳的裂缝，接着，玻璃内层出现了细密的线条，连成一张网。
“这不是坏掉的。”岑疏影低声说，“是刻上去的。”
她打开自己的数据库，输入坐标参数。几秒后，跳出一条结果：编号cS-1987，项目名称《宇宙矿物拓扑模型》，提交人——岑远山。
那是她父亲的名字。
她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没有按下去。耳朵悄悄红了。
“要权限解锁吗？”江临川问。
“需要生物识别和动态口令。”她看着他，“口令问题是‘父亲最后一次飞行任务的返航时间’。”
她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机场广播说过航班延误。可具体时间，她已经记不清了。
江临川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签到。”
【检测到高密度历史信息场】
【激活记忆映射功能】
一个数字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睁开眼，说出了那串时间代码。
岑疏影输入进去，系统发出提示音：“验证通过。”
档案打开了，投影缓缓展开，一页页手稿浮现在空中。图纸上有许多星星连成的线，写着“he-3富集区”“引力共振带”“轨道跃迁节点”。最中间的一张图，和江临川表盘里的图案完全一样。
她盯着那张图，很久没动。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时间？”她终于开口。
“系统告诉我的。”江临川回答得很干脆。
岑疏影看着他。他的表情没变，眼神却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冷静的样子，而是像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父亲死于一次飞行测试。”她说，“官方说是导航出问题。但他出发前，烧掉了部分研究资料。”
江临川想起前世空难的最后一刻。飞机失控下坠，所有仪表都失灵了，只有手表还在震动。那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一块普通机械表，不可能在电磁风暴中一直工作。
现在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块普通的表。
它是钥匙。
“我们去观测穹顶。”他说。
两人走过通道，来到顶部的观星舱。这里原本用来校准航天器轨道，现在是唯一能直接看星空的地方。
江临川连接外部望远镜，想把星图和实际星空对比。但太阳风干扰太强，信号断断续续，定位一直失败。
“差一个参照点。”他说。
岑疏影忽然摘下手腕上的cartier坦克表，贴到江临川的表盘上，轻轻转了一个角度。
一道荧光闪过。
两块表接触的地方亮起蓝色光纹，裂痕中的线条动了起来，拼接成一张完整的星域图。这张图不再只是矿脉分布，而是一条清晰的路线，指向猎户座方向的一片未知区域。
“这不可能……”岑疏影小声说。
她的表是母亲留下的，从来没人查出它有什么特别。但现在，它竟然和江临川的表产生了反应。
江临川看着那条路线，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系统不是重生后才出现的。
它是被唤醒的。
前世他在执行救援任务时，航线正好经过那片空域。当时通讯中断，雷达失效，他靠直觉改变了航向——那个决定救了整支队伍。
原来那不是直觉。
是这张图在引导他。
“这不是我签到出来的。”他终于说出来，“是它一直在等我回来。”
岑疏影没说话。她正看着星图边缘的一个小符号，形状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鹰。她在父亲的手稿里见过这个标记，旁边写着一句话：
“当双星共鸣，旧时代终章开启。”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江临川能拿到“宇宙金融霸权”的权限。这不是随机奖励，而是系统根据这张图，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是被选中的人。
那她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独立对抗叔叔的阴谋，靠的是法律和资本手段。但现在看来，每一步，都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她紧紧握住手表。
江临川看出她的情绪变了。他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理性判断的目光，而是有些动摇。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她顿了顿，“如果这一切早就定好了，那我的选择还有意义吗？”
江临川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有人相信命运，有人只信自己。他曾觉得自己属于后者。但现在，他也开始怀疑。
为什么系统偏偏在他快死的时候醒来？
为什么每次奖励都刚好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这块表，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低头看表盘。星图还在发光，亮度稳定。系统弹出一条新提示：
【旧时代终章】已解锁
路径待启
没有解释，也没有下一步。
就像考试给了答案，却没有题目。
外面，月球的地平线慢慢移动。地球挂在黑色天空中，蓝白相间，安静得不像真的。
江临川伸手摸了摸观测窗。玻璃很冷。
“我们要再试一次定位。”他说，“用两块表共振的数据重新算坐标。”
岑疏影点头，开始操作终端。她把两块表的共振频率输进系统，生成新的校准参数。
江临川则调出“掘月者”的采矿记录，核对每一次高效采集的时间。结果让他吃惊——所有高产时间，都是月球自转让基地朝向猎户座方向的时候。
“它在接收什么东西。”他说。
岑疏影停下操作。
“你是说，这张图不只是地图？”
“是信号。”江临川说，“有人在那里留下了东西。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它。”
话刚说完，系统又弹出提示：
【检测到远程能量波动】
【来源：未知】
【强度：持续上升】
屏幕上，星图中心的光点开始闪烁，节奏稳定，像心跳。
江临川和岑疏影同时看向对方。
下一秒，观测穹顶的电源突然跳闸，备用灯亮起。摄像头画面冻结，重启后显示远处月面闪过一道微弱蓝光，很快就消失了。
江临川立刻打开通讯面板，准备联系地球指挥中心。
可就在他按下通话键的瞬间，手表猛地一震。
表盘裂痕深处，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只有凑近才能看清：
“不要联系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