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边的风裹着些微凉意，吹得烛火晃了又晃。青珞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手指反复摩挲着玉璜——那点温润的光已经弱得快看不见了，就像她现在的力气，连抬手擦汗都觉得费劲。刚才强行催动玉璜挡骨蚀妖时，灵力耗得太狠，现在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时不时发黑。
“还撑得住吗？”青岚递过来一小口温水，他自己的嘴唇都干得起皮，瓷瓶里的水已经见了底，“我再给你渡点灵力，能缓一缓。”
青珞摇了摇头，把水推回去：“你自己都没力气了，再渡灵力会晕倒的。我歇会儿就好，你先顾着自己。”她瞥了眼旁边的赤炎，那人靠在长刀上，头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硬撑——胳膊上的伤口刚敷了药，可血还是渗了出来，把包扎的布条染得暗红，连呼吸都带着点喘。
这一路从遗迹逃出来，三人就没好好歇过。蚀妖一波接一波地追，幽昙的人又在暗处窥伺，连口热饭都没吃上。青珞望着远处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心里头有点发沉——这九域的路，怎么就这么难走？
“砰！”
一声闷响突然从黑雾里炸开，紧接着就是蚀妖尖利的嘶吼！青珞猛地坐直身子，玉璜瞬间攥紧，指尖都泛了白。赤炎也一下子醒了，长刀“噌”地立起来，眼神瞬间锐利：“是蚀妖！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还多！”
青岚赶紧扶着残垣站起来，指尖凝起的光刃比之前更黯淡了，晃了两下差点散掉：“不好！是‘浊潮’！大量蚀妖聚集在一起，浊气会形成浪潮，普通的术法根本挡不住！”
说话间，黑雾已经涌到了眼前——不是零星的蚀妖，是成片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在雾里翻滚，有的像没头的苍蝇乱撞，有的则盯着残垣边的三人，眼睛里的幽绿光看得人头皮发麻。更吓人的是，黑雾里还裹着些粘稠的黑液，滴在地上“滋滋”响，连石头都被腐蚀出小坑。
“你们俩躲在我后面！”赤炎把长刀一横，刀刃上的寒光在夜色里闪了闪，可他刚往前迈一步，就踉跄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扯到了，疼得他眉头拧成了疙瘩。
“别硬来！”青珞赶紧拉住他，“你伤口还在流血，这么多蚀妖，你一个人挡不住的！”
“那也不能让它们伤了你们！”赤炎甩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点急，“我是武将，护着你们是应该的！”他说着就冲了上去，长刀劈出一道弧线，砍倒了最前面的两只蚀妖，可后面的蚀妖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瞬间把他围在了中间。
“赤炎！”青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冲过去帮忙，可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青岚也急了，拼尽全力把光刃甩出去，砍倒了几只靠近赤炎的蚀妖，可自己却晃了晃，扶着残垣才没倒下：“青珞！快用玉璜！现在只有你能净化它们！”
青珞赶紧举起玉璜，心里拼命想着“要亮起来”，可不管怎么使劲，那点白光就是不出来——灵力真的空了，玉璜像块普通的石头，冷冰冰的贴在掌心。她看着被蚀妖围攻的赤炎，那人的长刀已经被黑液染得发黑，胳膊上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刀尖往下滴，每砍一刀都要闷哼一声，明显是在硬撑。
“别过来！”赤炎突然朝着她喊，声音带着点嘶哑，“我能应付！你保护好青岚先生！”
应付？他明明都快站不稳了！青珞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从穿越到九域的那天起，赤炎就一直在护着她。在荒野里挡蚀妖，在小镇上替她挡质疑，刚才又为了引开蚀妖硬扛伤……他从来不说疼，可他也是人啊，不是铁做的！
还有青岚，明明自己灵力耗尽，却还想着给她渡灵力；明明怕得手抖，却还是站在前面挡蚀妖。他们都在拼尽全力保护她，她怎么能只躲在后面发抖？
“我不能让他们受伤……”青珞喃喃自语，掌心的玉璜突然烫了一下——不是之前的刺痛，是带着点暖意的烫，像有人在轻轻揉她的手心。她猛地想起在遗迹里看到的壁画，想起那个托举光团的人影，想起青岚说的“合力以月华净浊”——不是靠灵力，是靠“心念”！
对，是心念！是想保护人的决心，是不想让同伴受伤的执念！
青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不再去想灵力够不够，不再去怕蚀妖多不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保护赤炎，保护青岚，我要让这些蚀妖消失！
“嗡——”
掌心的玉璜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不是之前那种青白交织的光，是纯粹的、温润的白光，像月光落满了掌心，瞬间扩散开来！青珞猛地睁开眼，玉璜的光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然后“唰”地一下，朝着黑雾里的蚀妖冲了过去！
“滋啦——”
白光碰到蚀妖的瞬间，就像开水浇在了雪上！最前面的几只蚀妖发出凄厉的嘶吼，浑身的黑雾瞬间被净化，连骨头都化成了黑泥。后面的蚀妖吓得往后退，可白光追得更快，像一张大网，把成片的蚀妖都罩了进去！
赤炎原本已经快撑不住了，蚀妖的爪子都快挠到他胸口了，可白光一到，那些围着他的蚀妖瞬间就没了踪影。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青珞——那姑娘站在残垣边，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手里的玉璜亮得耀眼，连眼睛里都映着光，整个人像被月光裹住了一样，哪还有刚才的疲惫模样？
“这……这是……”青岚也看呆了，他从来没见过玉璜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那白光不仅能净化蚀妖，连周围的黑雾都在慢慢散开，空气里的腐臭味也淡了些，“是心念！你用‘守护的心念’催动了玉璜的真正力量！”
青珞没听见他的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玉璜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里的念头越坚定，玉璜的光就越亮。她看着远处还在挣扎的蚀妖，看着赤炎胳膊上的伤口，看着青岚苍白的脸，心里的念头更沉了：再亮一点，再净化一点，别让他们再受伤了！
“啊——”
最后一只蚀妖发出绝望的嘶吼，被白光彻底吞没。黑雾像退潮一样往后缩，慢慢露出了夜空里的星光——原来这林子的晚上，也是有星星的。
玉璜的光渐渐弱了下去，青珞腿一软，差点摔倒。赤炎赶紧冲过来扶住她，声音里满是震惊：“你刚才……也太厉害了吧！那些蚀妖一下子就没了！”
青岚也走了过来，看着青珞手里的玉璜，眼神里满是欣慰：“我之前在古籍里看到过，‘月华之力’最忌心乱，最喜心念纯粹。你刚才满脑子都是想保护我们，这种执念刚好催动了玉璜的本源力量——这才是‘月华净浊’的真正用法，不是靠灵力，是靠心。”
青珞喘着气，看着手里的玉璜——那点温润的光又回来了，比之前更亮些，还带着点暖暖的温度，像揣了颗小太阳。她抬头看向赤炎和青岚，突然笑了：“我做到了……我保护了你们。”
“是我们一起做到的。”赤炎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难得温柔，“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可把我看呆了——以后谁敢说你是需要被保护的，我第一个砍他！”
青岚也笑了，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粒疗伤药，递给青珞：“快吃了吧，刚才耗心耗力，得补一补。虽然蚀妖清干净了，但幽昙的人还在暗处，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青珞接过药，刚想放进嘴里，突然瞥见远处的树梢上——有一道深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幽昙的人！他们果然还在跟着！
“有人！”青珞猛地指过去，声音都有些发紧，“在那边的树上！是幽昙的人！”
赤炎和青岚立刻转头看去，可那道影子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晃动的树叶。赤炎握紧长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群阴魂不散的东西！再敢跟着，我非把他们揪出来砍了不可！”
“别冲动。”青岚拉住他，“我们现在人困马乏，不是他们的对手。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等恢复了力气再说。”
赤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三人收拾好东西，赤炎扶着青珞，青岚走在前面探路，朝着林子外的方向慢慢走去。
青珞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刚才影子消失的地方——幽昙的人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是为了玉璜，还是为了遗迹里的古铭？还有那个刻着昙花的木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攥紧了掌心的玉璜，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坚定的念头——不管幽昙的目的是什么，不管这九域的路有多难走，她都不会再退缩了。她有赤炎和青岚，有能保护同伴的力量，就算前方有再多的蚀妖，再多的阴谋，她也能走下去。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些微的花香——是林子深处的野菊开了。青珞望着头顶的星光，突然觉得，这九域的夜，好像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