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狡辩
凌晨三点收到暗恋对象短信：「救救我，他在我家。」
我犹豫许久，还是穿上外套冲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我捧着两杯热咖啡敲开她家门。
她披头散发地出现，身后跟着满脸歉意的男友：
“不好意思，我们玩游戏输了，大冒险惩罚……”
她目光躲闪：“抱歉啊……这么晚麻烦你。”
我沉默几秒，把咖啡递给她：
“趁热喝，你们继续。”
转身离开时，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她男友脸上再无笑意，一把将我从门外拽进屋里。
“大半夜还带着微型摄像头来送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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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地震了一下，屏幕刺眼地亮起，像黑暗里睁开了一只独眼。
睡意被瞬间撕裂。我抓起手机，屏幕上只有一行来自她的短消息，每个字都浸着寒气：「救救我，他在我家。」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停，随即疯狂擂鼓。血液轰地冲上头顶。是她。林薇。
拇指悬在键盘上，指尖冰凉。去？怎么去？以什么身份？邻居？同学？还是那个从高中起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恋爱又分手，始终不敢开口的……暗恋者？她那个新男友，我见过两次，身材高大，看人时眼神有点沉，不像善茬。
万一只是情侣吵架？我去了岂不多余又尴尬？
但……“救救我”。那三个字，像烧红的针，扎进眼睛里。
妈的。我掀开被子，胡乱套上外套，抓起钥匙和手机。凌晨的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钻进来，刀子似的。脑子乱糟糟的，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时，橘黄灯光推出来一片暖意。我走进去，买了两杯热美式。滚烫的纸杯捂在手里，似乎连带着把那份仓促的勇气也稍稍焐热了一点。总要有个由头。送咖啡。对，就说……路过？狗屁不通。
她家楼下，声控灯随着我仓促的脚步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在身后熄灭，像一场为我独演的、节奏紊乱的默剧。停在熟悉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被放大，带着回响，敲得我自己心慌。
几秒钟后，门开了。
林薇站在门后，披散着头发，穿着一套柔软的珊瑚绒家居服，脸上看不出泪痕，只有一丝残留的、未褪尽的红晕，和一种竭力掩饰的尴尬。她身后半步，站着那个男人，陈锋。他穿着整齐，甚至头发都没乱，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林薇身后的门框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夸张的、混合着歉疚和戏谑的笑容。
预想中任何糟糕的、混乱的、需要搏斗的画面都没有出现。空气里甚至飘着一丝隐约的甜香，像是刚吃过什么点心。
我僵在门口，手里两杯咖啡沉甸甸地坠着。
“哟，真来了？够快的啊。”陈锋先开了口，声音洪亮，带着笑意，却没什么温度，“实在不好意思啊兄弟，闹着玩呢，大冒险，输了，惩罚就是得找个朋友发条整蛊短信……你看这，薇薇非要选你，说你这人最靠谱，肯定不会生气。”他歪头看向林薇，语气亲昵，“是吧，薇薇？”
林薇飞快地抬眼看我一下，目光像受惊的鸟雀，一触即离。她抿了抿嘴，声音很轻，含糊地粘在一起：“……周然，抱歉啊……这么晚，还麻烦你跑一趟。”
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把我孤零零的影子钉在脚下。手里的咖啡，热气扑在冰冷的手指上，有点烫。我刚才一路狂奔的心跳、攥紧的拳头、脑子里闪过的无数糟糕预设，此刻都成了无声的、荒诞的笑话。
大概沉默了三秒，或者五秒。时间足够那点残存的担忧彻底冷却，冻成硬块，堵在嗓子眼。我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把其中一杯咖啡往前递了递，没看陈锋，只看着林薇。
“趁热喝。”我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算平稳，“你们继续。”
说完，转身。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到了时限，骤然熄灭。黑暗涌上来，包裹住我。也好。
脚刚迈下第一级台阶。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衣角猛地被一股大力拽住，勒得我向后一个趔趄。不是林薇。
我愕然回头。
陈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楼道灯随着动静再次亮起，把他那张此刻显得格外冷硬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丝毫刚才的歉意或戏谑，只剩下一种尖锐的、审视的寒意。他的力气极大，几乎是把我整个人从台阶上拖拽回来，不由分说地扯进了门内。
“砰！”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震得墙壁似乎都一颤。甜腻的香气更加浓郁，混着一种沉闷的、不透气的暖，扑面而来。
陈锋一只手还死死攥着我的外套衣角，另一只手已经迅捷地探向我外套一侧的口袋——那是我习惯性放钢笔和便签本的地方。他的动作精准得可怕，两指一夹，抽出来的却不是钢笔。
那是一个比衬衫纽扣大不了多少的黑色金属物体，在客厅明亮的顶灯下，泛着冷冰冰的、不容错辨的幽光。微型摄像头。镜头的位置，正对着他刚才站立的方向。
我全身的血液，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冻住了。我根本没带这东西！
客厅霎时寂静。暖气片的嗡嗡声被无限放大。
林薇低低地“啊”了一声，双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极大，惊骇地看着陈锋手里的东西，又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混乱的恐惧。
陈锋松开我的衣角，两根手指捏着那枚微型摄像头，举到我们之间。他的嘴角慢慢向上扯，拉出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冰冷的弧度，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顿，像冰珠子砸在瓷砖地上：
“大半夜的，还带着这玩意儿来送咖啡？”
他上前半步，高大的身影把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压迫感如山般倾轧下来。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从我骤然失血的脸，移到林薇惊恐失措的眉眼，再落回他指尖那点冰冷的金属反光上。
“说说，”他语气平静得可怕，“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