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羽猛地顿住脚步,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爸爸……你真的出来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对方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反而透着股刺骨的冷:“不要喊我爸爸,我现在不是高振宁了,我现在是高烬。”
他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董的项目,你拿下来了?”
高小羽攥紧了手,指尖泛白:“是。用昨天不知道谁给我的高辉集团的技术,他没怀疑。”
“你是不是傻?我给你的你还用想?”
“爸,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出来的。”高振宁点点头,眼神扫过他,像在打量一件工具,“叫我高董,但这只是开始。我要一步步将高笙勉拥有的一切都给夺回来,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高小羽愣了一下:“高董,你打算怎么办?”
高振宁嗤笑一声:“高辉集团里,多的是想让我回去的人。不过我已经不想回去了,我想再建一个比高辉集团更好的集团,让你当总经理,帮我打倒高笙勉。”
“父亲,不是那个高董,我们成立新集团,那钱呢?”
他走到高小羽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捏碎骨头,“别慌。我这里有钱,你听我的安排就行了。”
高小羽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又怕又敬,更多的却是一股压抑多年的兴奋。他抬头,声音里带着急切:“那接下来……”
“接下来?”高振宁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接下来,打造全新的集团。”
高振宁转身走向厂房深处,那里堆着几个蒙着防尘布的铁架,他伸手掀开一角,露出底下码得整整齐齐的文件盒。
“这里有三份名单,”他抽出最上面的盒子扔给高小羽,“第一份是高辉集团里对我忠心的老部下,他们早就盼着机会,你去接触,许他们新集团的股份,让他们把核心客户和渠道悄悄转过来。”
高小羽翻开盒子,里面的名单旁还标着每个人的软肋。
谁急需给家人治病,谁背着业绩造假的黑账,字迹密密麻麻,显然是早就筹谋好的。
“第二份是我这些年在外面培养的技术团队,”
高振宁又拿出一份名单,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他们手里有现成的设备,你让陈董的项目先给他们练手,就说是‘优化方案’,把高辉的技术痕迹彻底抹掉。”
高小羽点头如捣蒜,忽然停住:“那资金周转呢?新集团注册、厂房租赁……”
“我让你拿陈董的预付款先垫着,”高振宁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你以为我让你抢这个项目,只是为了恶心高笙勉?这笔钱正好当启动资金,等项目做出名气,自然有投资人找上门。”
他走到高小羽身后,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忽然冷笑:“记住,对高笙勉,不能只靠抢。你得让他亲手把高辉的市场份额让出来。比如,散布点他决策失误的谣言,再让老部下‘无意间’泄露点商业机密。”
高小羽的后背沁出冷汗,却又忍不住兴奋地攥紧拳头:“我明白!等新集团站稳脚跟,就……”
“就把高辉变成废墟。”高振宁替他说完,声音里淬着狠劲,“到时候,整个行业都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掌舵人。”
厂房的阴影里,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两只蛰伏的野兽,正盯着猎物的方向,磨亮了爪牙。
周五清晨,高笙勉刚走进办公室,就被数份厚厚的辞职报告砸得心头一沉。
王红梅脸色发白地站在一旁,声音带着颤音:“笙勉,昨晚到今早,技术部、市场部一共十七个人递了辞呈,都是跟着公司干了十多年的老员工。”
“去向呢?”高笙勉捏起最上面一份,签名栏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技术部的核心骨干。
“查了,都去了城南那家刚注册的‘振羽科技’。”
王红梅递过一份工商信息截图,法定代表人那一栏写着高小羽的名字,“而且……他们带走了三个重要客户的资料,刚刚合作方打电话来,说要暂停项目,怀疑我们的技术稳定性。”
话音刚落,内线电话急促地响起,是证券部经理惊慌的声音:“高董,不好了!公司股价半小时内跌了七个点,还在往下掉!网上突然冒出好多帖子,说我们核心技术被窃取、高层内斗,好多散户在抛售!”
高笙勉猛地挂断电话,走到落地窗前,楼下的车水马龙此刻看起来像一团乱麻。
十七个老员工,三个核心客户,加上股价暴跌,这分明是有预谋的精准打击。
他拿起手机想打给魏道奇,却发现对方的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红梅,让公关部立刻发声明澄清谣言,另外联系律所,准备发律师函给振羽科技。”
高笙勉的声音有些发紧,“还有,让财务部把近期的现金流报表给我,越快越好。”
王红梅刚转身,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法务部负责人脸色凝重地闯进来:“高董,查清楚了,高小羽的技术方案确实改头换面了,但核心算法还是咱们的专利!可现在关键证人都走了,取证……”
“砰!”高笙勉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笔筒里的笔散落一地。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布满红血丝。
窗外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这满室的阴霾。
老员工叛逃、客户流失、股价大跌,每一步都踩在高辉集团的软肋上,显然是高小羽布下的死局。
他拿起手机,翻到那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此刻的焦头烂额,远不止表面看到的混乱,更藏着一场关乎高辉生死的硬仗。
高笙勉盯着屏幕上振羽科技的扩张版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高小羽那点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仗着几分小聪明投机取巧还行,真要布下这种环环相扣的死局,让高辉在短短几天内陷入内忧外患,绝不可能是他的手笔。
“一个连合同条款都能看漏的人,怎么可能算到老员工的软肋、客户的顾虑,甚至股价的敏感点?”
他低声自语,眉头拧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