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断了而已，你还能爬。”
黑鸟轻笑，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从前在百鸟堂，你总说最爱红色。”
“说那是属于你的颜色。”
“既然如此，就让你葬身于一片赤红之中吧。”
他缓缓抬手，掌心朝天。
“啊啊啊！我杀了你！”
求生意志在绝境中炸裂，红鸮爆发出惊人力量。
他转身挥剑，血色剑气如潮水般涌出，四周空气仿佛被染成猩红，万物皆将沉沦于这血雾之内。
“赤血——”
狂吼未尽，黑鸟已出手。
“幻翼·三千鸦杀！”
漫天黑羽如夜潮翻涌，刹那间吞没所有光芒，也将那片血红彻底碾碎。
树林深处，成群的飞鸟忽然振翅升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惊扰。
它们并未四散逃离。
反而围绕着黑羽的核心，在空中不断盘旋，翅膀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
仔细聆听，那些鸣叫声中竟透出一种近乎敬畏的情绪，仿佛在朝拜君王。
黑羽缓缓消散。
红鸮的身体早已被那如刀锋般的羽毛贯穿，鲜血浸透衣袍。
他重重摔落在地，再无声息。
“鸟生来属于天空，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苍穹。”
“而你，却自愿坠入深渊，背弃了飞翔的意义。”
“这样的一只鸟，已不配触碰风的温度。”
黑鸟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
他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没有一丝迟疑。
“墨鸦终究还是动手了。”
“就算柒不开口，我猜这红鸮也走不到罗网的大门。”
……
“昔日并肩之人，如今刀刃相向，大概是最难承受的结局。”
“说得真好听，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昔日’？”
“刚才红鸮假意归顺时，可没看出他对旧情有半分留恋。”
众人望着黑鸟远去的背影，低声交谈。
“那一招看似平静，实则震慑四方。”
“百鸟齐鸣，竟似俯首称臣。”
“这才是真正的——羽族之主。”
不少人仍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久久无法回神。
……
罗网总部前，巨门高耸。
一丈高的铁木大门，厚达三尺，封锁了唯一的入口。
门前、墙头、暗处，皆有罗网刺客严守。
他们握紧武器，目光如钉，盯住前方道路。
无人言语。
空气凝滞得如同死水，连汗珠滑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甚至远方树林里一声鸟啼，也能传入耳中。
“到了。”
远处，一道身影缓缓显现。
所有刺客瞬间警觉。
当看清那人身上紫灰色的斗篷，以及腰间漆黑的长刀时。
每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紧。
“是他……暗影刺客团的顶尖杀手，刺客柒。”
“说不清为什么，但我知道他绝非寻常少年。”
“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喘不过气。”
“太诡异了，明明年纪尚轻，为何能压得人心发闷？”
“这便是站在刺客之巅，再往上攀登至尽头的存在？”
“别再层层嵌套了！”
所有翘首以盼暗影刺客团与罗网最终对决的人，在刺客柒现身的一刹，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
……
“那股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奉嬴政之命，率军驻守于罗网总部三里之外的章邯，
此刻也正通过天幕画面，目睹了那道身影。
即便刺客柒尚未出手，甚至未曾言语，章邯却已从其身形中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这种煞气，绝非朝夕之间可凝聚而成。”
“看轮廓，不过是个尚未长成的少年。”
“可这般浓烈的气息，哪怕是浸淫杀道数十年的老手，也难以企及。”
“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章邯心头翻涌着震惊与不解。
倘若这股令他心神微颤的气势，出自黑白玄翦，或青凤这类成名已久的杀手，
他尚能接受。
可它竟来自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刹那间，章邯竟对自己的感知产生了动摇。
……
“一个少年，竟能将杀意凝练至此等境界。”
“完全违背常理。”
蜃楼之上，东皇太一凝视着天幕中的紫衣身影。
身为大宗师巅峰之人，他竟也感到心脏被无形利刃轻划而过。
那股煞气仿佛穿透虚空，直抵他的意识深处。
若非亲眼所见，他断不会相信世间有此人物。
“若以术法推演其命格……”
他指尖刚起法诀，动作却骤然停滞。
脑海中浮现出月神昨日归来时的模样——
因窥探天机遭反噬，形容枯槁，气息奄奄。
东皇太一双目微敛，神色迟疑。
“罢了，此人乃暗影刺客，目标是罗网。”
“与阴阳家无涉，不必插手此事。”
他低声自语，缓缓垂下手掌。
当然不会承认，真正让他退缩的，
是害怕自己一旦窥测，也会招来不可承受的代价。
……
“何人擅闯！”
眼见那紫衣少年一步步逼近，尽管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罗网的精锐刺客仍迅速判断出：
此人年纪极轻，远超想象。
但他们无人敢生出丝毫轻视之意。
因为那自对方体内不断溢出的杀意，如同无数锋刃悬于脖颈，冰冷、锐利，随时可能割裂生死。
“报上你的名字。”
“你们还不配知道。”
刺客柒语气如霜，一字一顿。
守门的罗网众人面面相觑，手中兵刃微颤。
“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
“我也没听清。”
脚步未停，刺客柒已逼近大门，仅余数百步之遥。
“拦住他！”
一名守将怒吼出声。
“杀了他！”
其余刺客猛然惊醒，纷纷出手。
暗箭破空，刀光翻涌，剑气纵横，火药炸裂之声此起彼伏。
刹那之间，万千杀机汇聚于一人之身。
言语已无意义，唯有死路一条。
……
“哇——真是惊人！”
“这阵势，刺客柒能活下来吗？”
“哈哈，该不会他也像曼珠沙华和黑鸟那样，变出个遮天蔽日的东西吧？”
“说不定，顶级刺客就该有这种手段。”
“要是真召唤出来，恐怕场面比前两者更吓人。”
若在以往，这般围攻必令敌人粉身碎骨。
可自从见过曼珠沙华撕裂夜空、黑鸟引动雷火之后，人们心中早已不再只有恐惧。
如今他们更想知道——
这位刺客柒，会以何种方式，破局而出？
……
“不堪一击。”
面对漫天攻势，刺客柒轻吐三字，眼神冷峻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