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往前走的那只脚还没落地，整个人就猛地往后一仰，直接一个屁股墩坐回泥里。
他不是自己摔的。
是玄武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就在他刚才要踩下去的地方，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几根黑乎乎的尖刺从地底弹出，闪着寒光，像毒蛇的牙。
“差点成串烧。”白虎站在后面，伸手把墨轩从地上捞起来，“你这破剑再快，也挡不住地底下钻出来的东西。”
李昊低头看着那几根刺，“刚才那块地……看起来和其他地方一样。”
“问题就在这儿。”墨轩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没急着站起来，而是趴在地上，眯眼盯着那块砖石，“有人把陷阱埋得跟地板一个样。”
玄武蹲下，手指轻轻碰了碰边缘，立刻缩手，“涂了幻色漆，肉眼看不出差别。”
墨轩冷笑：“还挺会藏。”
他从袖子里摸出那枚青铜牌，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往地上一扔。
牌子刚落地，周围三块地砖同时下陷半寸。
“叮”的一声，岩壁两侧“嗖嗖”射出十几道刀光，擦着众人头顶飞过，钉进对面石壁，深陷进去。
“好家伙，连环套。”白虎咧嘴，“踩一块，全炸。”
墨轩爬起来，一脚把青铜牌踢远，“下次拿你试路。”
李昊皱眉：“咱们怎么过去？”
“别动。”墨轩抬手拦住他，“现在谁动谁变筛子。”
他盯着地面，一条条看过去。这些地砖排列看似随意，但有些接缝处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浅一点，像是最近才修补过。
“机关触发点应该在第三块。”墨轩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块，“我刚才站的位置，是第一块；玄武拉我的时候踩的是第二块；再往前一步，就是第三块——真正的开关。”
白虎挠头：“那你咋不早说？”
“我也是刚才才想明白。”墨轩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神仙，啥都知道？”
玄武忽然开口：“下面有动静。”
他把手贴在地上，闭眼感应，“齿轮在转，水流在推动机关结构。这陷阱不是死的，是活的。”
墨轩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它有中枢？”
“肯定有。”玄武点头，“而且不在这一层。”
墨轩抬头看岩壁，上面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像是随手画的记号。
“这些字……之前没见过。”李昊凑近看了一眼，“但有点像我族古籍里的禁制标记。”
“禁制？”墨轩挑眉，“你是说，这地方本来是用来封什么东西的？”
“有可能。”李昊声音低下来，“后来被人改成了机关阵。”
白虎一巴掌拍在墙上：“管他封什么，先把路清了再说。老子可不想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
墨轩没理他，反而从腰间解下玉佩，举到眼前。
玉佩温温的，不像之前那样发烫，也没震动。
“它知道危险，但不知道在哪。”墨轩嘀咕，“说明陷阱不带妖气，是人为做的。”
玄武睁开眼：“我能用水镜照出地下结构，但需要时间。”
“给。”墨轩把破剑递过去，“插地上，当支架用。”
玄武接过剑，插进裂缝里，然后指尖凝出一滴水珠，落在剑柄上。水珠慢慢展开，变成一面小镜子，映出地下的画面。
墨轩凑过去看。
镜子里能看到复杂的金属管道和转动的齿轮，还有几条暗河在缓缓流动。整个机关像是长在山体里的怪物，靠地下水驱动。
“难怪刚才那几根刺能自动弹出来。”墨轩指着一处节点，“这里是动力源，只要切断水流，机关就废了。”
“问题是，怎么切？”李昊问。
“简单。”白虎抄起拳头，“砸了它。”
“你砸了，整条通道都会塌。”玄武冷静地说，“我们会被活埋。”
白虎撇嘴：“那你倒是说个不埋人的法子啊。”
墨轩盯着水镜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有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草茎，叼嘴里，然后抽出破剑，走到一边岩壁前。
“你们注意看那些符文。”他说，“是不是每隔七块地砖，就有一个重复的图案？”
李昊仔细一看：“是有个三角形标记，每一段都出现一次。”
“那是重置点。”墨轩用剑尖敲了敲墙面，“这种老式机关阵，为了防止误触，都会设安全路径。只要按顺序踩对了，就不会触发。”
“那你敢走？”白虎问。
“我不敢。”墨轩老实说，“但我可以让别人先试。”
他把目光投向李昊。
李昊瞪他：“你别打我主意。”
“不是让你踩。”墨轩笑，“是让你念。”
他把水镜挪到李昊面前：“你看清楚这条线路，从入口开始，哪些是安全砖，哪些是陷阱区，报给我听。”
李昊愣了下：“你信我？”
“我不信你，还能信白虎？”墨轩翻白眼，“他连字都不认识。”
白虎怒：“我揍你啊！”
“别吵。”玄武低声提醒，“地下齿轮转速变了。”
果然，水镜里的图像开始晃动，一部分管道正在闭合，另一部分则加速运转。
“机关在调整。”墨轩收起玩笑脸，“它察觉到我们在破解。”
李昊不再犹豫，盯着水镜快速说道：“第一块安全，第二块跳过，第三块是陷阱，第四块可以踩，第五块绕开……”
墨轩一边听一边记，顺手把草茎咬断，吐掉一半。
说到第七块时，他突然抬手：“等等。”
“怎么了？”李昊问。
“第七块之后，路线断了。”墨轩指着水镜，“后面的砖全部被标记为高危区，没有一条通路。”
“那就没法走了？”白虎皱眉。
“不。”玄武摇头，“是有新机关启动了。刚才的安全路径被覆盖了。”
墨轩冷笑：“这是逼我们硬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泥已经干了，结成一层硬壳。
“行吧。”他把破剑扛上肩，“既然不让走，那就打穿。”
白虎咧嘴：“这才像话。”
“等等。”李昊突然伸手拦住他，“你们看地上。”
众人低头。
刚才还平整的地砖，此刻正缓缓上升，一块接一块，像被什么东西顶起来。
“不是地砖。”玄武沉声，“是棺材盖。”
“啥？！”白虎后退半步。
只见那些“地砖”边缘裂开缝隙，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一股陈腐的气息弥漫开来，夹杂着铁锈和霉味。
墨轩捏住鼻子：“谁家机关还能带殡葬服务的？”
话音未落，一块“地砖”猛地掀开。
一只干枯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指甲发黑，关节扭曲，死死抠住边缘。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四面八方，全是棺材。
“我靠！”白虎一拳砸向最近的那只手，“真当老子怕鬼？”
拳头落下，那手居然灵活一闪，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墨轩眼疾手快，破剑横扫，直接把那只手齐腕斩断。
断手掉在地上，还在抽搐。
“不是活的。”玄武捡起断手看了看，“是傀儡，靠机关驱动。”
墨轩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诈尸，不然今天非得吓哭。”
李昊却脸色发白：“这些……穿着我家族仆的制服。”
“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墨轩一把拉他躲到自己身后，“小心头顶！”
上方岩壁裂开，数十根铁链垂下，每根链子末端都挂着一具干尸，双眼泛着红光，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来活的了。”白虎活动脖子，“让我试试新招。”
他刚要冲上去，墨轩一把拽住他衣领：“别乱来！这些傀儡要是集体暴走，咱们连跑都没地方跑！”
玄武迅速在地面结出一层冰面，减缓傀儡移动速度。
李昊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抹了点血，贴在墙上。
符纸燃起青火，照亮一片区域。
“这里有控制阵眼！”他喊道，“在墙后面！”
墨轩二话不说，抡起破剑就往那面墙砸。
“轰”一声，石屑飞溅。
墙后露出一个铜盘，上面布满齿轮和符文，正中央嵌着一颗发红的晶石。
“找到了！”墨轩伸手要去拆。
“别碰！”玄武大吼，“那是引爆核！”
墨轩手停在半空。
只见晶石表面开始出现裂纹，红光越来越强。
“三息之内不处理，整片区域都会炸。”玄武语速飞快。
白虎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墨轩盯着铜盘，突然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青铜牌，塞进齿轮缝隙里。
“咔哒”一声，所有运转戛然而止。
红光熄灭。
悬在半空的傀儡“啪啪”掉了一地。
全场安静。
墨轩拍拍手：“搞定。”
李昊喘着气：“你就这么……赌了一把？”
“不是赌。”墨轩把牌子拿出来，上面多了几道划痕，“这种老机关，最怕外来金属卡轴。我猜它运行太久，早就该保养了。”
白虎竖起大拇指：“损招挺多。”
玄武看着恢复平静的地面，低声说：“但这只是第一道。”
墨轩点头：“后面还有更狠的等着。”
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脚下一阵震动。
低头一看，刚才被他砸开的墙洞深处，又有新的齿轮开始转动。
一道石门缓缓升起，挡住去路。
门上刻着四个大字：
**擅入者，炼。**
墨轩盯着那扇门，把最后一截草茎从嘴里拿出来。
他刚要换一根新的，却发现袋子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