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石打在断剑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墨轩眯着眼，手指还搭在剑柄上，忽然看见混沌兽嘴角扬起。那笑不像输家的反扑，倒像考试最后一分钟才发现标准答案被藏在课桌底下的优等生。
“糟了。”他低骂一句，“这货还有作业没交。”
话音未落，混沌兽抬手撕开胸前黑雾，掌心一枚幽绿色晶核浮现，表面裂纹密布，像是快过期的能量饮料罐。下一瞬，晶核炸开，一股浓稠如墨的灰绿雾气喷涌而出，贴着地面迅速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泛出腐斑。
前一秒还在庆祝破阵的联军瞬间乱了套。有人捂住口鼻试图后撤，刚跑两步就跪倒在地，咳出带着腥气的黑血；有修士催动护体灵光，结果光芒碰到毒雾直接熄灭，人也跟着软了下去。
李昊猛地呛了一口，右眼蓝光剧烈闪烁，像是信号不稳的wiFi指示灯。他踉跄一步扶住石碑，视线模糊间，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一间刻满符文的石室，墙上写着“九转清心诀”，下面画着七种草药，其中一种长得特别像墨轩剑穗上挂着的那根干草。
“等等！”他抬头看向墨轩，“你那草……是不是从麒麟带我们过的那个毒沼边上摘的？”
墨轩一愣，低头瞅了眼剑穗：“哦，你说这根‘路边野草’？当时看着挺顺眼就顺手拔了，还泡过三天水当茶喝，没啥事啊。”
“你那是命硬！”李昊急得直拍地，“那是‘凝露草’！解蚀魂瘴的主药！遗迹壁画里提过！”
墨轩眼睛一亮：“所以咱们能活？”
“能活，但得马上配药。”李昊咬牙撑起身子，“问题是……材料不够，炼制需要时间，而且必须有人主持引灵入药。”
墨轩二话不说，把玉佩从腰间解下来塞进他手里：“那你来当临时炼药师总监，我给你拉外场支援。”
“你去哪？”李昊皱眉。
“去找源头。”墨轩抓起半截断剑，指了指那道仍在不断喷出毒雾的裂缝，“毒不会自己长腿跑出来，肯定有个发电机在后面供电。我不信那玩意儿是太阳能的。”
李昊还想说什么，墨轩已经一脚踩上残垣断壁，跃到高处。他环视四周，原本整齐的战线早已溃散，士兵们要么倒地挣扎，要么盲目奔逃。几名将领聚在一起争论不休，一个说该立刻撤退，另一个坚持要强攻裂隙。
“都闭嘴！”墨轩吼了一嗓子，声音穿透嘈杂，“现在不是开会表决的时候！谁还能站着，给我听清楚——伤员交给李昊那边处理，活着的，要么跟我去找毒雾的老巢，要么原地等死，自己选！”
没人动。
墨轩冷笑：“怎么，刚才打机械妖兽的时候个个猛如虎，现在连口毒气都扛不住？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郊游打卡的？”
终于，一名满脸焦灰的刀客拄着弯刀站起来：“我跟你去。”
紧接着，一个背着双戟的女将抹了把脸上的污迹：“算我一个。”
又一个、两个、三个……陆续有十多人从废墟中站起，有的受了伤，有的兵器都断了，但全都握紧了武器。
墨轩点点头，跳下高台，走到李昊身边蹲下：“玉佩给你，我割点血激活它，应该能帮你锁定毒雾薄弱区，方便送药。”
他说完就抽出断剑，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滴在玉佩上，瞬间渗入，玉佩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波纹轨迹。
“记住，别硬撑。”他拍了拍李昊肩膀，“你要倒了，我们全得变绿皮怪。”
李昊点头：“你也是，别以为嘴炮无敌就能单刷boSS。”
墨轩咧嘴一笑，转身大步走向那支临时拼凑的小队。他举起断剑，指向裂缝方向：“兄弟们，咱们不去拼命，咱是去拆路由器的——谁家wIFI信号覆盖这么广，必须投诉！”
队伍沉默两秒，有人噗嗤笑了出来。
笑声不大，但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他们开始移动，逆着溃兵的方向，朝着毒雾最浓处前进。
李昊盘坐在石碑旁，双手结印，将玉佩置于膝上。他深吸一口气，引导体内血脉与玉佩共鸣。额头渐渐渗出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前三座小药鼎上，青烟随之升腾而起。
第一炉药刚开始冒泡，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
他眼皮一跳，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蓝光在瞳孔深处明灭不定。
与此同时，墨轩带队穿过一片倒塌的祭坛废墟，前方毒雾越来越厚，呼吸变得困难。有人已经开始咳嗽，脚步也慢了下来。
“别停。”墨轩走在最前头，断剑横在身前，剑身偶尔与空气摩擦出微弱火花，“再往前一点，我闻到一股味儿了——不是臭鸡蛋，也不是脚丫子，是那种……新买的塑料玩具放太久发霉的味道。”
队伍里有人低声接话：“听起来像是劣质游戏副本的特效。”
“没错。”墨轩点头，“说明咱们走对路了。”
他们绕过一块巨大石碑，终于看到毒雾的来源——裂缝下方埋着一座半透明的晶体装置，形似蜂巢，内部不断吞吐着绿色液体，每一次脉动都会释放一波新的毒雾。
装置周围躺着几具身穿黑袍的身影，胸口插着自己的匕首，表情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度痛苦。
“自爆清场？”墨轩皱眉，“还挺讲究。”
“队长。”身后一名刀客压低声音，“那东西……好像在充能。”
墨轩眯眼一看，果然，晶体中心的光团正在逐渐变亮，节奏加快。
“坏了。”他猛地转身，“所有人趴下——”
轰！
一道绿色光柱冲天而起，毒雾扩散速度陡增三倍，瞬间笼罩方圆十里。
远处，李昊猛然抬头，玉佩剧烈震动，差点脱手飞出。他咬牙稳住身形，却发现药鼎中的药液开始沸腾失控。
“不能炸……现在不能炸……”他死死盯着第三炉药，指尖掐进掌心。
而在毒雾深处，墨轩从碎石堆里爬起来，耳朵嗡嗡作响。他甩了甩头，看见那座晶体装置的光芒仍未平息，反而更加刺眼。
他慢慢站起身，握紧断剑，盯着那团越来越亮的核心。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