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越来越热了?”伊莉丝向车窗外一看,刚才还是鹅毛大雪的地方,怎么瞬间变成了像是温带还是热带地区的地方。
“这北境真是气象怪异啊,”不等伊莉丝说完,列车停靠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
“啊呀,更热了呀,这列车,没空调吗?!”伊莉丝也是在巴特身旁发疯,但很快就被巴特用手刀敲后颈敲老实了。
龙之谷的站台建在火山岩壁上,下方是沸腾的熔岩湖,上方则是盘旋的各式飞龙。少年少女们穿着耐热护甲,手持驯龙鞭,在训练场上高声呼喝。
“啧,吵死了。”伊莉丝捂住耳朵,魔炎在指尖烦躁地跳动。巴特站在车门处,黑袍被热风掀起。他的目光锁定训练场尽头。一头比其他地龙大两倍的赤红巨龙正愤怒地撕咬着铁链。它的鳞片如熔岩般闪烁,背脊上延伸出本该不属于地龙的巨大翅膀,“是它呀,长得挺威猛的嘛”。
训练场边,驯龙师们满头大汗。“赤鳞!趴下!”为首的壮汉挥舞着镶嵌火晶石的驯龙鞭,鞭子抽在巨龙翅膀上,迸出火星。
巨龙赤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口咬断了铁链。训练生们尖叫着逃窜,而它振翅飞起,直冲站台。
“危险!”莉娜的匕首已经出鞘,巴特却抬手拦住她。赤鳞在距离站台三米处急刹,巨大的翅膀扇起灼热气浪。它低下头,熔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巴特,鼻孔喷出硫磺味的白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巨龙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舔了巴特满脸。“这不合常理!”龙之谷的谷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拍着桌子吼道,“赤鳞从未对任何人示好!”
巴特坐在龙厩的草堆上,掏出特制刮刀帮赤鳞清理翼膜间的旧伤。巨龙舒服地打着呼噜,喷出的火星差点烧着谷主的胡子。
“它小时候左翼受过伤。”巴特指着一处疤痕,“这里的肌肉记忆让它讨厌被束缚。”伊莉丝蹲在赤鳞的尾巴尖旁,魔炎和龙焰玩起了追逐游戏:“所以你俩真认识?”
赤鳞用尾巴卷起巴特,轻轻放到自己背上。“看来它想带你飞一圈。”雷奥抱臂,“别摔成肉饼。”
赤鳞的飞行轨迹毫无章法:翻滚、俯冲、甚至故意垂直坠落又在最后一秒拉起。巴特的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始终稳稳抓着龙角。
当他们冲进云层时,赤鳞突然放缓速度,发出一连串轻柔的咕噜声。
“还记得啊。”巴特拍了拍它的脖子。五年前那个火山口,幼龙也是这样蹭他的手臂。
赤鳞忽然一个俯冲,掠过熔岩湖面,爪尖勾起一条闪闪发亮的金属链子,看来是当年“龙牙”讨伐队的队徽。
巴特接过锈蚀的徽章,轻笑一声:“果然是你干的。”巨龙得意地喷出一缕火苗。
回到地面时,训练场挤满了人,“按照传统!”谷主高声宣布,“能驯服赤鳞的人将成为龙之谷的荣誉骑士!”赤鳞却一尾巴扫飞了递来的缰绳,转头用鼻子把巴特往前顶。
全场哗然。
“这不合规矩!”有训练生抗议,“他不是谷里的人!”赤鳞的回应是冲抗议者脚边喷了一团火,伊莉丝笑得直拍龙腿:“我喜欢这大家伙!”
最终,在赤鳞那死犟的脾气下,谷主不得不妥协,“暂住期间,赤鳞由你负责。”他瞪着巴特,“但别想带走它!”
巴特也只是摇着头啧啧舌:“老人家,说话别真么冲,小心赤鳞报复你,”不过赤鳞已经用翅膀把他和伊莉丝等人卷到背上,头也不回地飞向自己的巢穴。
赤鳞的巢穴铺满金丝草,角落里堆着闪闪发亮的“收藏品”,大多是矿石,也有几把烧变形的剑。
“品味不错。”伊莉丝捡起一块火晶石把玩,蕾欧娜正在帮希尔达检查被热风灼伤的皮肤,莉娜和米娅则好奇地翻看龙族图谱。
巴特靠在赤鳞的前爪旁,幽冰直剑横放在膝头。剑身的霜纹与龙鳞的热光交相辉映,竟有种诡异的和谐,赤鳞忽然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剑鞘。
“你居然认得这个?”巴特皱眉。
巨龙发出含义不明的低鸣,转头从藏品堆里叼出一块冰蓝色的鳞片,没想到与幽冰直剑的材质几乎一致。
雷奥认出这个冰蓝色的鳞片了:“这是冰龙的逆鳞?”
冰蓝色的龙鳞在火光下泛着幽光,表面天然形成的纹路与幽冰直剑的霜纹如出一辙,巴特拾起鳞片,指尖传来的寒意竟与幽冰直剑有共鸣,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赤鳞低吼一声,熔金色的竖瞳紧盯着鳞片,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
“冰龙逆鳞……”雷奥摩挲着下巴,“传说中能冻结灵魂的素材,这玩意早在百年前就绝迹了。”
旁边的伊莉丝好奇地伸手触碰鳞片,魔炎与寒气碰撞发出“滋滋”声:“这玩意儿和你的剑是亲戚?”
巴特沉默着将幽冰直剑出鞘半寸,剑身的寒雾与逆鳞的蓝光突然交织,在空中凝成一段扭曲的古老文字:
【双生之契,存于弑者之手】
看着文字消失时,赤鳞马上一口吞下逆鳞,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巴特看了看刚才举止异常的赤鳞,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的感觉,以此今晚决定抱着幽冰直剑睡觉,不过圣骸螺旋倒是安分了不少,平常可是相当渴望吞噬的,看来是吃饱了。
次日清晨,龙之谷的钟声急促响起,谷主带着十二名龙骑士包围了赤鳞的巢穴,他们坐骑的鞍具上全都镶嵌着冰蓝色的晶石与逆鳞同源。
“交出来。”谷主的法杖指向巴特,“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赤鳞挡在众人面前,翅膀张开到极限,熔岩般的鳞片根根竖起。
巴特直接质问谷主:“你们居然在用冰龙素材控制龙,真是不可思议。”
谷主的表情稍稍扭曲了:“龙骑士的荣耀需要绝对服从!”话音未落,赤鳞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谷主手中的法杖正散发着蓝光,它翼膜间的旧伤开始结冰。
“找死!”伊莉丝的魔炎化作长枪直刺谷主咽喉。雷奥的银剑斩向法杖,却在半空被冰晶锁链缠住。
混战即将即发时,巴特跃上赤鳞的背部,幽冰直剑完全出鞘,锋插入地龙结冰的伤口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冰与火交融,赤鳞的翅膀迸发出蓝金交织的烈焰,瞬间融化了所有冰晶锁链,
谷主惊恐后退:“不可能!冰龙的力量怎么会……”
“因为这不是控制。”巴特剑指法杖,“是吞噬。”幽冰直剑的寒光突然暴涨,谷主手中的法杖应声碎裂,露出内部腐烂的冰龙指骨,所有晶石的能量来源。
赤鳞的咆哮震碎山谷岩壁,其他龙纷纷挣脱鞍具,将骑士们甩落在地。
这场战斗对于巴特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为了不被记仇,巴特将幽冰直剑化作拆迁用的锤子,对着那群骑士和谷主锤,在后面的众人外加一地龙看着巴特跟玩似的战斗着,似乎在思考自己的定位是不是就是帮巴特补刀或者是清除潜在威胁。
当谷主瘫坐在废墟中时,巴特的面具的观察镜片倒映着他扭曲的脸。
“冰龙其实不是自然灭绝的。”剑尖抵住谷主喉咙,“是你们屠杀的,对吧?”
谷主突然癫狂大笑:“那又怎样!它们的逆鳞能让地龙进化出翅膀,能让龙之谷成为最强...”
赤鳞的尾巴将他扫飞百米。雷奥捡起半截法杖仔细观摩:“这些冰龙……是被活生生抽骨的。”
幽冰直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的铭文再次浮现:【予真正的持剑者,非血脉可束】
现在所有人都看懂了,这把剑,是用冰龙复仇的意志锻造的。
赤鳞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新生的翼膜泛着蓝金交辉的流光。它亲昵地蹭了蹭巴特,然后低头咬住他的黑袍后领,将他甩到自己背上。
“喂!”伊莉丝跳起来,“别想独占!”巨龙不情不愿地让这个前魔王也爬上来,其余人则被雷奥用银剑划出的传送阵送回列车。
赤鳞冲向云霄,载着二人直抵火山口。在沸腾的岩浆中心,竟漂浮着一座冰晶平台,上面插着半截断裂的龙角。
“冰龙的遗骸……”伊莉丝看着手中的魔炎罕见地颤抖,“没想到能和火山共鸣了上百年?”
巴特跃上平台,幽冰直剑自动归鞘。他拔出那截龙角的瞬间,赤鳞的翅膀完全展开,蓝金火焰直冲天际。
龙之谷所有地龙同时仰天长啸,它们的翅膀陆续泛起相似的光芒。
谷主瘫坐在废墟里,喃喃自语:
“冰与火的契约……原来一直在等真正的持剑者……”
但巴特也不做逗留,在上列车前,摸了摸赤鳞的龙角和龙尾巴还有那对翅膀:“你一定要成为最强的地龙。”
当幽灵列车再次启动时,赤鳞在云端盘旋送行。
巴特的腰间多了一个冰丝剑囊,里面装着那截龙角。幽冰直剑的霜纹比以往更加活跃,偶尔会自己嗡鸣。
幽冰直剑横置于巴特膝上,霜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指尖抚过剑身,寒气缠绕而上,却不再刺骨,反而如呼吸般温顺。
“由王室的镇国之宝,变成跟着你亡命天涯的凶器……”伊莉丝斜倚在窗边,魔炎映照着剑刃上的细密划痕,“这剑还挺叛逆。”
巴特沉默片刻,决定纠正伊莉丝的说辞:“别乱说,它不是叛逆,是在等待。”
巴特回想着自己第一次挥动这把剑时,雪妖的血液还未落地便冻结成冰晶。剑身传来的不是冰冷的杀意,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共振,仿佛它早已看透他的孤独。
后来,他带着剑离开冰窟,而剑鞘也凭空出现,紧紧缚在他腰间。
不是他选择了剑。
是剑选择了他。
“初代冰王用冰龙逆鳞铸剑,是为了镇压雪魔。”巴特凝视剑身上的霜纹,“但剑铸成后,却拒绝被供奉在王座上。”
蕾欧娜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镇国’之剑……”巴特突然将剑尖刺入地板,冰晶顺着剑刃蔓延,却在触及众人脚边时化作暖雾。
“而是‘弑孽’之剑。”
剑身嗡鸣,仿佛在附和。
伊莉丝页数笑了:“难怪它喜欢你。”她指尖魔炎跳动,勾勒出巴特之前的战斗轨迹,每一场死斗,剑下亡魂多为恶徒、魔物、亵渎生命之人。
“它等的不是执剑人,是同类。”幽灵列车穿过一片古老的战场遗迹,窗外偶尔闪过插满武器的坟冢。
“初代冰王晚年一直在寻找能继承剑的人。”巴特突然说道,“但他至死都没明白,幽冰直剑要的不是‘继承者’,而是‘共鸣者’。”
“什么意思?”
“王室族训记载,冰王临终前握着剑喃喃自语……”巴特模仿着苍老的口吻,“‘你究竟在等什么?’”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剑身的霜纹如呼吸般明灭。
片刻后便是伊莉丝伸手按在剑刃上,魔炎与寒气交织:“它等的,大概是一个既不神圣、也不邪恶,却比任何人都痛恨‘扭曲’的家伙。”
就像冰龙痛恨被抽骨,就像巴特痛恨人贩子、改造活体的疯子。
巴特收剑归鞘,冰晶瞬间消融。
“接下来去哪?”莉娜擦拭着匕首问道。
窗外,雪原尽头浮现出一座被冰封的古城轮廓,传说中初代冰王的埋骨之地。
幽冰直剑突然剧烈震颤,剑鞘上的蔷薇纹章泛起蓝光。
“看来……”巴特望向远方的冰陵,“它要带我们见见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