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
黑钢意志号和另一艘巡航舰鹰隼号开始向主码头逼近。
与此同时，三艘特制的攀爬艇悄悄绕向西侧——那里是高达三十仞的悬崖，海浪拍打着底部的礁石，看起来根本无法攀登。
但沃尔特·施特劳斯不这么认为。
这位尼弗迦德山地部队指挥官是个矮壮如熊的男人，脸上有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伤疤。他检查着士兵们的装备：带铁钩的绳索、岩钉、短柄斧和轻便的皮甲。
“记住，上去后第一时间夺取城墙，发射红色信号弹。”他低声吩咐，“不要恋战，占领制高点就是胜利。”
攀爬开始了。
士兵们如壁虎般贴在岩壁上，缓慢但稳定地向上移动。
城墙上，克拉茨发现了异常。
“西侧有动静。”莱戈拉斯突然说。精灵的视力远超人类，他能看到岩壁上那些微小的移动黑点，“他们在攀岩。”
克拉茨脸色一变：“该死！西墙只有二十个守卫！哈涅尔，带人——”
话音未落，主码头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黑钢意志号和鹰隼号同时开火。
这次他们使用的不是石弹，而是装满焦油和硫磺的燃烧罐。
七八个陶罐砸在码头区和防波堤上，破碎后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黑烟滚滚升起，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更致命的是，黑钢意志号船首的地狱之火喷射器开始预热。
粗大的金属管中传来液体流动的咕噜声，管口开始泛出暗红色的光芒。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守军惊恐地问。
“躲开！”哈涅尔怒吼，“全部离开垛口！”
迟了。
一道粘稠的、燃烧的液体从喷射器中喷出，如火龙般划过五十码的距离，直接浇在了一段城墙上。
四名守军瞬间被火焰吞没，惨叫声凄厉如鬼。
石墙本身虽然没有燃烧，但火焰沿着垛口蔓延，点燃了木质的防御工事。
“水！沙土！”克拉茨嘶吼着组织灭火。但混乱已经蔓延。
趁此机会，主码头方向，尼弗迦德的第二波登陆艇开始冲锋。
这次他们动用了特制的冲撞艇——船首包铁，可以直接撞开障碍物。
“我去西墙！”哈涅尔对克拉茨喊，“你稳住这里！”
“带上卢戈的人！”克拉茨一边指挥灭火一边喊，“告诉他们，如果守不住峭壁，所有人都得死！”
哈涅尔点头，冲向卢戈所在的防段。
那个阴鸷的男人正冷眼看着码头的混乱，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西侧峭壁，尼弗迦德人在攀爬。”哈涅尔直截了当，“带上你的人，跟我来。现在。”
卢戈眯起眼睛：“我凭什么——”
“凭如果你不去，我会先砍了你的头，再让尼弗迦德人杀光你的族人。”哈涅尔的弯刀已经出鞘半寸，“选。”
卢戈盯着他看了三秒，最终啐了一口：“走。”
八十名战士跟着哈涅尔冲向西墙。
当他们赶到时，第一根带钩的绳索已经甩上了垛口。
“砍断绳子！”哈涅尔下令。
守军手忙脚乱地用斧头劈砍绳索。
但更多的钩索飞了上来。
下方，沃尔特·施特劳斯已经爬到了三分之二的高度，他仰头看见城墙上的人影，狞笑着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型手弩，向上射出一箭。
一名守军中箭跌落，惨叫着摔下悬崖。
“弓箭手压制！”卢戈终于进入状态，夺过一张弓，拉满射出。
箭矢精准地钉入一名攀爬士兵的肩膀，那人手一松，坠落下去。
但尼弗迦德人太多了。
三根钩索同时扣稳，士兵们开始加速攀爬。
第一个黑甲头盔从垛口外冒了出来。
哈涅尔一刀斩去，头盔滚落，无头的尸体坠下。但第二个、第三个接踵而至。
西墙上的二十名守军加上哈涅尔带来的八十人，面对源源不断涌上的尼弗迦德山地部队，开始陷入苦战。
“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
哈涅尔嘶吼，一剑劈开一面盾牌，反手刺入敌人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卢戈的战斧如旋风般挥舞，每次挥击都能砍倒一人。
其他战士也爆发出凶悍的战斗力——他们或许背叛过克拉茨，但面对外敌时，骨子里的史凯利格血性被彻底激发。
“为了史凯利格！”一名战士抱着冲上来的尼弗迦德士兵，一起跳下城墙。
战斗陷入白热化。
西墙上每寸土地都在争夺，尸体堆积，鲜血顺着石缝流淌。
哈涅尔右臂被长矛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杀戮的本能在驱动身体。
下方海面，塞巴斯蒂安看到西墙上升起的红色信号弹——那是施特劳斯发出的占领信号，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很好。”他微微点头，“命令第三波登陆队，从西侧滩头支援。命令黑日之怒号前进三百码，我要亲自看看这座城的陷落。”
旗舰开始移动。
巨大的船体破开波浪，缓缓逼近已是一片火海的凯尔卓港。
城墙上，克拉茨看到了那面越来越近的黑日旗帜，看到了船首那狰狞的黑龙雕像。
他抹去脸上的血和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告诉所有还能战斗的人，退守第二道防线——城堡前的街垒。我们要在街道里和他们决战。”
“首领，港口区——”
“港口已经守不住了。”克拉茨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凯尔卓不是港口。凯尔卓是这些石头，这些街道，这些人。只要还有一个史凯利格人站着呼吸，这里就没有陷落。”
他最后看了一眼海面上那艘如山般的旗舰，转身走下城墙。
晨光完全洒满海面时，尼弗迦德的旗帜插上了凯尔卓的外城墙。
但城内的巷战才刚刚开始。
每座房屋都可能是堡垒，每条小巷都可能是坟墓。
而远方的海平线上，另一支舰队的帆影正悄然浮现——那是谁的旗帜，在晨光中还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