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儿偶尔的放松时刻,就是陪着他们几个练字的时候,看着他们,总能让他心绪平静下来。
楚言一般不会管他们如何相处,便是偶尔吵架打架,只要没有危及性命,都随他们了。
不过他们几个倒也和谐,吵架拌嘴是有,打架是绝对没有的。
浔儿偶尔还会和薛念切磋,小沅和慕儿就当啦啦队,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
锦州城十月底便开始下雪了。
初雪那日,楚烬还带着孩子们去郊外赛马,一连玩了好几日,玩的尽兴了,这才归来。
楚璋几日不见楚烬,都有些认不出了似的,楚烬抱着哄了许久,这才将人哄的愿意和自己亲近。
冬日里,越发冷了,楚言整日都不想出门,只想缩在屋子里取暖,有的时候去外边廊下都觉得冷的很。
楚颂便让人在廊下安了竹帘,倒是也能挡住一些寒风。
这样孩子们早起读书,路上也少受些冻。
前些日子,连画阿么还给孩子们都做了手炉套子,都是孩子们自己喜欢的样式。
出门拿在手里取暖,着实不错。
十二月初的时候,陆离来了,他刚好路过锦州城,想着过年也赶不回京都了,便就在锦州过年了。
倒是没想到楚言他们也在,这不正好吗,许久不见小沅他们,个子都长高了不少。
这两年他也就年底回去一次,之前也听说了薛念拜了楚言为阿爹,所以这次见到薛念,倒也不奇怪。
不过这也是第一次见楚璋,来了之后整日都抱着,之前他们成亲的时候,陆离也在,也算和凌珂认识的。
小六和十二也是许久没见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聚一下。
*
大年一过,陆离便出发回京都了,楚言他们则是正月底出发的,准备回泞州了,四月份浔儿还要参加院试。
楚颂知道这是大事,肯定耽误不得,所以也就没有强留他们,只叮嘱他们路上慢点。
楚言他们出发的时候,雪已经融化了,山上能看到一些郁郁葱葱的样子,怕是再过个把月,会更好看。
雪虽然没有了,可是这个这个寒风还是有些刺骨,他们外面赶车的人,都穿的十分防寒保暖,每两人轮换着来,一个人长时间待在外面,怕是要冻伤。
马车宽敞,小沅和楚言一般都窝在被子里,反正又在赶路,外面又冷,不窝着,也没事干啊。
路滑,比上次多用了几日才赶到泞州府城,四月里便要考试,所以楚言他们也没准备回大溪村,就这样在泞州多住些日子,反正泞州的宅子也空着的。
歇息了一日,就去了段府拜访段三夫人和段时茁段大人,他们也是许久未见浔儿,着实有些想念。
之后又去了刘家,刘誉早就知道浔儿要来,所以一早就留在家中等着,他这次也要下场考试,他刚考过童生,他老师让他也去感受一下考秀才的感觉,体验一下,便是没有考中也没什么。
之后的几日,刘誉经常到楚宅来和浔儿讨论文章,偶尔直接就在楚宅歇下,毕竟浔儿这几年都待在京都,很多文章都是刘誉见都没见过的。
虽然浔儿隔些日子就会给他寄信,信上大多都是罗淮或者小郡王的其他老师给出的题,和一些学子的文章范本。
刘誉每每都觉得受益匪浅,十分高兴。
如今浔儿来,他自然是更高兴的,一来可以一起看书论文章,二来许多见闻都是泞州府城没有的。
这些日子,楚言瞧着他们都瘦了些,便着大厨房那边,要做些补身体的膳食,而且楚言也不让他们看书看的太晚,别为了这个,将身体累垮了,就不好了。
只是刘誉没想到的是,浔儿也在跟着慕儿他们练枪习武,从前只知道浔儿骑马射箭不错,没想到这个枪耍的也有模有样的。
一转眼已至四月,楚言便开始给浔儿准备进考场的东西,幸好之前也算有过经验,如今做起来倒也还算是得心应手。
早起收拾完毕,几人一起送浔儿去考场,在院门口遇到了刘武他们,他们也送刘誉过来试试,能考中也好,考不中再来便是,反正他年岁还小。
不过,之前刘誉考中童生之后,确实有好几家派人来说亲,说是家中正有适龄的子女,正好可以与刘誉相配,问刘武和林清叶是否有意。
林清叶和刘武婉拒了,刘誉还小,便是考不中,也等他及冠之后再说婚事,也未尝不可。
楚言一路给浔儿念叨,就怕他有什么不妥,浔儿说道,“阿爹放心,走时老师和二叔都与我说过,就连舅舅和祖父都与我细细说了考场上的规矩,
更何况儿子也考过童生了,也知道一些,阿爹只管放心便是,考完三场,也就好了,阿爹和爹爹,还有弟弟们,只需在外面等我就好,我一定不负所望。”
楚言看着如今长成大小伙子的他,只觉得欣慰,“好,阿爹等你出来。”
小沅他们也赶紧说道,“大哥,我们也等你出来。”
萧霖则是帮他拿着东西,亲自送他过去,到了查验的地方,和联保的人汇合后,便先进去了。
楚言和林清叶站在一起目送他们,就带着孩子们慢慢往回走了,也不想坐马车,正好今日得空,便和林清叶一起去了集市逛。
路上遇到保佑高中的福袋,还会买两个,也算有个安慰了。
小沅他们则是一人一串糖葫芦,平日里楚言不让他们吃那么多糖,就怕坏牙。
薛念还是之前和他们一起逛,也吃过了,也算是适应了,在街上吃东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逛完之后,直接回了家。
一连考完,浔儿回家之后,先沐浴一番,然后用膳之后,倒头就睡。
楚言他们默契的没有打扰他,随他休息。
也让几个小的别去打扰哥哥,几个孩子也自然是懂事的。
第二天起床,浔儿这才和楚言他们说了一下这次考试的事,他自己觉得还行,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去书房默了几篇,让人送去京都,自己则是带着写好的文章去了段时茁家里。
此前段时茁就有交代,说是考完之后,休息好了,就到他家里来一趟,浔儿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
段时茁看过之后,不住的点头,“嗯,不错,不错,你如此年纪,能有这样的见解,可见天赋,不过,还是要勤学刻苦,不可懈怠。”
浔儿答道,“是,叔祖父,浔儿明白。“
段时茁又问道,“何时返京?”
浔儿说道,“年后再回去,今年八月我想再试试秋闱。”
段时茁看了看他,见他眼神坚定,便说道,“也好,既然要参加秋闱,等放榜之后,你便暂时住在我这里。”
浔儿拱手说道,“是,多谢叔祖父。”
段夫人留浔儿,用过晚膳,才让人将他送回来。
回去就看到自己夫君还在书房忙,进去给他添了灯,屋子里暗沉,得用烛火照明才行。
然后才听到段时茁说道,“浔儿这文章写的真好啊,此次必定榜上有名,怕是秋闱也不在话下。”
段夫人也十分惊讶,“果真?”
段时茁将文章交给段夫人,段夫人看过之后,也忍不住点头,“果然不错。”
段时茁说道,“你将宜麟的院子收拾出来,过些日子,浔儿要过来住段时间。”
段宜麟的书房,放着段时茁从前给准备的藏书,一应科考的书籍也均在此处,他去京都之后,便都留在这里,京都的宅子里也有,不必带上。
段夫人闻言,第二天就让人将屋子收拾了出来,虽说时常有人打理,可是如今浔儿要住过来,有些东西,自然是要添置一些,还多准备了几间屋子,万一到时候小沅他们也要过来住两天呢,总得提前准备好的。
浔儿回去之后也给楚言说了此事,楚言和萧霖都同意,毕竟这也算是为了他好的事情,没什么不愿意的。
如今四月二十多,放榜也是五月中旬了,离八月秋闱也不早了,楚言便和萧霖商议,暂时就留在这里,等秋闱之后再说。
于是江千均便又开始授课,反正不管在哪里,楚言都是给他单独安排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人伺候,也有小厨房,江夫人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人便是。
所以江千均夫妻俩住的倒也习惯。
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每日里吃的都十分清淡,偶尔小沅他们留着吃一两顿,就要隔上许久才会吃第二顿。
*
五月中旬,榜单出来了,浔儿考中了,第三名,廪生。
府衙的人一大早就敲锣打鼓的来恭贺报喜,萧霖给来人都封了红封,辛苦他们跑这一趟,还说留他们用饭,不过来人都推辞了,说还有下一家等着呢,就不多留了。
萧霖也就作罢了,等人走远,周伯便吩咐人开始放爆竹庆祝,还派人去准备流水席,庆祝几日。
浔儿说道,“爹爹,阿爹,孩儿不负所望。”
楚言拉着他进屋里去,本来他们还想着早起去门口看榜,可这恭贺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便知是考中了。
萧霖又让人去给段府和刘家报喜,也不知道刘誉考中没有。
楚言说道,“阿爹就希望你平安健康就好,旁的都是次要的,不过,你喜欢这个,阿爹就支持你。”
浔儿说道,“谢谢阿爹。”
浔儿刚坐下,几个小孩儿就过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齐声说道,“恭喜大哥!”
浔儿也笑着站起身回了一礼,“多谢弟弟。”
小沅靠过去,伸手说道,“刚刚我看爹爹都给恭喜的人红封,哥哥是不是也要给我们!”
浔儿笑着看着他,又看向身后站着的两人,慕儿也是亮晶晶的看着他,薛念也有些害羞,不过还是期望看着他。
楚言也不管他们,浔儿说道,“好,待会儿去我房里,喜欢什么便拿什么,行吗?”
小沅高兴的说道,“好啊!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早就看上了浔儿的一个小玩意儿!不过那是段珵璟段伯伯送给浔儿的东西,听阿爹说,当时还没有他们呢,他早就想玩了,不过他也不要,玩过之后,就还给浔儿,
阿爹说,很多东西,便是长大不玩了,也可以留下当作纪念,他和慕儿很多东西都是放起来的,没有送给别人。
几个孩子现在就要拉着大哥去屋子里选,浔儿便由着他们。
楚言便让人去收拾东西,过两日浔儿就要去段府住些日子,有些东西得准备好。
午后,刘武便带着林清叶他们过来恭贺,刘成和刘亭没来,刘亭这两天有些病了,离不了人。
上午楚言他们派人去看了榜,刘誉没有考中,所以林清叶来了,楚言便宽慰他们,这次不中,还有下次,更何况浔儿当初学的早,誉儿来年肯定能考中。
林清叶和刘誉他们都看的开,这次去本来就是感受一下考场的氛围,他二月份才考过童生试。
楚言见他们确实没有太过沮丧,也就放心了,刘武本就是来恭贺他们的,一直待到晚上用过晚膳才回去。
刘武顺便私下里和萧霖说了一下刘成的事情,说起再过两年,准备给刘成在介绍一个人,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过日子。
萧霖闻言,想说不赞同此事,可是又不可能,便说道,“那便不要看身份家世,只看人品如何,以后对亭哥儿好才行。”
刘武说道,“那是自然,我和清叶肯定会给他好好选一个。”
*
夜里,萧霖躺在床上,给楚言说起此事,楚言觉得有些不好,可是刘成还那样年轻,总不可能余生一个人,便不说话。
萧霖问道,“怎么了?”
楚言说道,“没,”
“到底怎么了?”
楚言就是觉得有些难过,说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谁都没错,只是希望二哥以后的另一半可以对亭哥儿视如己出吧。”
萧霖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一开始,可能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