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荣把手机揣回口袋时，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微凉。
香樟树叶被晚风掀得哗哗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轻翻书。
他忽然想起王浩总爱在早读课时偷偷把漫画书藏在课本里，书页翻动的声音也是这样，又轻又急，像怕被谁听见。
“秦荣！”
文凝和林晓晓的声音从校门口传来，两个女孩并肩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两只交颈的鸟。
秦荣快步走过去，林晓晓立刻举着相机凑上来：“刚在群里看到了！以后请多指教啊，秦班长。”
相机屏幕上是他走出办公楼的样子：月光落在左胸口的袖标上，金属别针反射出细碎的光，像落了颗星星。
“别闹。”秦荣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扫过校门斜对面的老槐树巷。
巷口的阴影里蹲着个模糊的人影，看身形像是赵磊，只是他周身的戾气比刚才淡了些，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赵磊？”
巷口的人影猛地一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
路灯的光斜斜扫过去，刚好照在赵磊脸上。
他眼眶有点红，嘴角抿得紧紧的，校服袖口沾着点尘土，像是刚在地上蹭过。
“秦班长？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赵磊的声音里裹着层没褪尽的硬壳，却不像刚才在教室时那样扎人，倒像块被雨水泡软的石头，棱棱角角还在，却少了些锋利。
秦荣没接他的话，只是往巷口走了两步。
路灯的光在地上淌出片暖黄，刚好照见赵磊脚边的半块面包。
是学校小卖部卖的那种全麦面包，边角被咬得歪歪扭扭，显然是没吃完就扔了。
“这么浪费，为何不吃完？”
赵磊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猛地把面包往身后藏，动作太急，面包袋“嘶啦”一声被扯破了个小口，掉出两粒碎渣。
“关你什么事？”他梗着脖子吼，眼神却有点闪躲：“没胃口不行吗？”
秦荣没再追问，只是弯腰捡起那两粒碎渣，指尖捻着看了看。
全麦面包的麦麸很粗，是学校食堂最便宜的那种，赵磊平时总说“吃这玩意儿像啃纸”，今天却买了，倒像是特意找个由头在巷口蹲守。
“我是你的班长，不关我的事那是谁的事？”
赵磊攥着破口的面包袋，指节泛白，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往巷子里退了半步，后背撞上斑驳的墙皮，灰簌簌往下掉，像他此刻绷不住的情绪。
“班长就了不起啊？”他吼得比刚才响，声音却发飘：“我吃不吃面包，练不练灵力，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荣没动，只是把那两粒碎渣轻轻放在墙根。
那里有只蚂蚁正拖着块饼干屑，碎渣刚够它搭个桥：“王浩以前总往我桌洞里塞这个。”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说食堂的全麦面包扛饿，晚自习饿了能垫垫。”
赵磊的动作猛地顿住，攥着面包袋的手松了松，破口处又掉出些渣。
“他还说。”秦荣抬头看向巷口的路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影：“想厉害，不是非要打赢谁，是能让身边的人踏实。”
文凝悄悄碰了碰林晓晓的胳膊，两人往更暗的地方退了退。
林晓晓举着相机，镜头里秦荣的侧脸和赵磊紧绷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香樟树的影子落在他们中间，像层薄薄的纱，没把人隔开，反倒缠在了一起。
赵磊白了他一眼，说道：“呵呵呵，我今天就要打爆你，来吧！”
赵磊攥紧的拳头突然迸出层白霜，却没往秦荣身上招呼，反倒“咔嚓”一声冻住了手里的面包袋。
破口处的面包渣瞬间凝成小冰晶，簌簌往下掉，像他此刻绷不住的灵力。
“打爆我？”秦荣冷笑一声，笑着说道：“谁打爆谁还不一定。”
赵磊眼底的红血丝突然炸开，像被点燃的引线。
他猛地扬手，掌心的白霜不再是细碎的冰晶，竟凝成半尺长的冰刃，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劈秦荣面门。
这次的戾气里裹着股狠劲，是真要往死里打。
“小心！”文凝的惊呼刚出口，秦荣已侧身避开，冰刃擦着他的耳际劈在香樟树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枝桠应声断裂，断口处瞬间覆满白霜，连飘落的叶子都冻成了脆片。
赵磊像头失控的野兽，根本没听进任何声音，冰刃反手横扫，这次的目标是退到路灯下的文凝和林晓晓。
林晓晓下意识举相机去挡，相机外壳瞬间结满冰碴，“啪”地裂开条缝。
“赵磊！”秦荣的声音沉得像冰，引灵玉在口袋里烫得惊人。
他猛地冲过去，攥住赵磊持刃的手腕，掌心的暖意撞上刺骨的寒气，发出“滋滋”的响。
赵磊的冰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可他另一只手突然拍出，带着青黑色的戾气直捣秦荣心口。
那是没被驯服的灵力撞上暴戾心气，彻底成了伤人的利器。
“别！”文凝扑过来想拽开，却被戾气的余波震得后退两步，手肘磕在路灯杆上，疼得眼冒金星。
秦荣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胸口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下，闷痛顺着血脉往四肢窜，可他攥着赵磊手腕的力道没松分毫。
引灵玉的暖意顺着相触的皮肤疯狂涌过去，像条灼热的河，冲刷着赵磊体内乱窜的戾气。
“你看看清楚！”秦荣吼道，声音因剧痛发颤，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你要打的是黑袍人，不是我们！”
“就是你们，你们都去死吧！”
赵磊的嘶吼像淬了冰，另一只手猛地拍向地面，青黑色的戾气顺着石板缝蔓延，瞬间冻住了文凝和林晓晓的脚踝。
两个女孩惊呼着倒地，冰层顺着裤管往上爬，转眼就漫到膝盖，寒意刺骨。
“赵磊你疯了！”林晓晓挣扎着想去掰冰，指尖刚碰到冰层就被粘住，疼得倒吸冷气。
秦荣胸口的闷痛越来越烈，引灵玉烫得像块烙铁，几乎要烧穿口袋。
他死死攥着赵磊的手腕，引灵玉的暖流顺着手臂疯涌，与对方体内的戾气撞出刺目的白光：“你被戾气缠上了！”秦荣吼道，牙关咬得发响：“醒醒！”
赵磊的眼神却越来越浑浊，冰刃虽已融化，掌心却又凝出更厚的霜，竟顺着秦荣的手臂往上爬，想冻住他的整条胳膊：“你们都看不起我！”他嘶吼着，另一只手挣脱束缚，带着戾气直拍秦荣的面门：“王浩能当英雄，你能当班长，凭什么我不行？！”
“秦荣，他好像被控制了，快用你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