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念头在江一寒脑海里不断刷屏、重演。
那一刻，原本疯狂叫嚣的各种情绪瞬间跟死了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更深的平静之中。
只是这份平静还没持续两秒呢，江一寒人便已经被带到了充满红绸的房间之中。
少年一瘸一拐的走在他们几人后面，目光在对上江一寒那死气沉沉的眼眸时，心脏忽然就咯噔一下漏了个节拍。
在那一双深如幽潭的漂亮眼眸里，少年再也看不见半丝痛苦和生气。
江一寒身上的死气，在那一刻被不知名的力量幻化成了实质。
仅仅一眼，少年就被吓破了胆。
“不……”
“不……”
“不…不……不好，不好！”
阻止！
得阻止！
他明明知道这小孩儿早就已经不想活了，可在亲眼看到他失去所有生念时，还是被吓得不知所措。
“求援……求援……对……”
少年的脑海一瞬间浮现江家夫人的面庞，立马咬牙爬起来，撒腿就往江家滞留在此地的府邸冲了过去。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今天要真不管的话，那小子绝对会死。
即便知道世道艰难存活，他也不想看到林一寒那小子死掉。
少年已经在竭力奔跑，可到底还是没有几个青年动手快。
这边，为首的男人已经一脚踹开房门，将江一寒五花大绑捆在了木椅之上，而几人正对面，是一张大床，床边站着赤裸裸的一排男人。
床榻之上，是已经被折磨到失去神魂的女人。
女人身体残破，身上青青紫紫，没有一寸半寸能看的完好皮肤。
换做以往，江一寒会痛苦嘶吼，拼死反抗，拼死抗拒，全程不会睁眼去看那一幕幕残酷的现实。
可眼下，江一寒只是一脸灰白的直视前方，身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内心也像是被什么魔力给安定下来了一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静静看着床上那个相貌和自己无比相似的女人，无视对方的痛苦和煎熬，也无视身边那些肮脏男人兴奋的表情，粗鄙不堪入耳的话语。
渐渐地，他不再能听见任何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生平第一次，江一寒眼睁睁的看完了生母遭遇虐待的全过程。
而他的生母，也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之下看向了他。
那眼神之中除了痛苦和不堪，还有渴望被解救之色。
痛苦之际，她无声的向江一寒求救。
“杀……”
“杀了我……”
灰败的双眸之中有泪珠啪嗒啪嗒掉落，在江一寒内心掀起无尽惊涛骇浪。
可即便如此，江一寒面上还是并无一丝一毫的波澜，可脑海之中的那个念头，已经越来越重。
毁灭吧。
毁灭就不会痛苦了。
当女人绝望闭上眼那一刻，江一寒便知道他的生母已经彻底绝了生念。
巧了。
他也不想活了。
更不想让这群畜生也活下去。
江一寒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女人落泪。
片刻后，他脚下有一阵阵小气旋不断滋生，不断冒出，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住他的身体。
为首的男人最先发现不对劲，猛的看向江一寒，眼中露出震惊和恐慌，嘴巴张张合合，勉强吐出一句话来。
“林，林一寒，你，你怎么回事？”
江一寒视线与他平齐，身上瞬间爆发出庞大能量，眼睛也在瞬间变色。
当他两双眼睛都变成深红色时，一股股暴烈的炁源如同风暴降临。
“刷刷刷——”
“刷刷刷——”
“刷刷刷——”
炁源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而来，化为一把又一把伤人的利刃，瞬间秒杀现场所有男人。
鲜血四溅，惨叫声四起，扑通扑通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传开，同时一起传开的，还有男人的骂声。
“怎么……”
“怎么可能……一个贱种，怎么可能突然涉灵……还是等级如此高的涉灵，这，这……”
无数次怀疑自己在做梦，也丝毫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人类小孩会产出的暴烈能量。
男人倒了一片，血液也流出了一大片。
江一寒无视现场所有人的低吼和求饶声，慢步走到床上的女人面前，扯起被褥就往她身上盖，一双眼如同一潭死水，但轻轻颤抖的双手却骗不了任何人，他此时内心无比煎熬、折磨。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下，女人看到江一寒已经没了任何情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江一寒，不断重复。
“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江一寒眼中闪过一抹又一抹痛楚，银牙紧咬，还是应了母亲的请求。
“好。”
江一寒心知生母遭遇太多年的凌迟与折磨，精神早已崩溃，尤其是眼下，她的生念在不断不断消退，生命力也在不断流失，说难听点，或许死亡反而能让她得到解脱。
江一寒抱着母亲看了很久很久，也听着母亲乞求自己，求了很久很久，久到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完全失去温度，不再流出半点血液，他才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到母亲眼睛上，另一只手不断拍打其后背，轻轻哼唱她小时候用来哄自己睡觉的童谣。
一声声的童谣之下，是江一寒难以掩饰的哽咽声。
时间一久，怀中的人也慢慢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
江一寒并未对母亲做出伤害的行为，他只是抱着母亲，任其尸体在自己怀里逐渐凉透。
“……”
“……”
当他的母亲完全失去声息那一刻，江一寒最后所剩不多的那一丝理智也瞬间消散。
江一寒紧紧抱住生母的尸体，一道道伴生阵法唰唰唰唰从地面生出来。
“铮铮铮——”
“铮铮铮——”
“铮铮铮——”
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整个连春院都被密密麻麻的灵阵覆盖，惊起一阵阵恐慌。
“这，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在瞬间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