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舰“破晓号”如同在黑暗冰洋中潜行的梭鱼,紧贴着永恒王座那由无数金属残骸构成的、粗糙而冰冷的“基座”表面飞行。舰体外层的规则迷彩和诺亚方舟提供的干扰场运作到极致,尽可能掩盖着自身的存在。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王座本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威压就越是强烈。舷窗外,是扭曲的金属结构,上面凝固着战舰的炮管、城市的骨架、甚至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骸骨,所有的一切都被一种暗沉的力量侵蚀、同化,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和活力,只剩下绝望的形态。
“已接近目标薄弱点。”驾驶员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
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天然裂谷般的缝隙。这似乎是由几块巨大的星核残骸未能完全契合而形成的通道入口。入口处,那些灰色的寂灭之力如同粘稠的雾气般缓缓流淌,但浓度确实比周围区域要稀薄不少。
“就是这里了。”林宸深吸一口气,“准备突入!所有人员,检查自身规则防护!”
“破晓号”调整姿态,引擎喷射出微弱的尾焰,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条黑暗的裂谷。
一进入裂谷,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最后一丝光线和感知都被隔绝。舰船内部的所有仪器读数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通讯频道里充满了刺耳的杂音。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渗透进来,即使有最强的护盾,众人依旧感到一种发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裂谷内部并非笔直的通道,而是蜿蜒曲折,两侧是冻结的、扭曲的金属崖壁,上面偶尔能看到一些闪烁着的、如同垂死星辰般黯淡的符文——那是被吞噬世界最后挣扎的规则印记。
突击舰在这迷宫般的通道中缓慢前行,依靠逻辑核心提前计算出的路径和林宸的主宰感知进行导航。
不知前行了多久,通道逐渐变得宽敞,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世界碎片强行拼接而成的洞窟。洞窟的“墙壁”和“穹顶”上,镶嵌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有燃烧了一半的森林,有冻结在波涛中的海洋,有停滞在爆炸瞬间的城市……它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凝固在这永恒的死亡之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里,能隐隐听到一些破碎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声音”。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波,而是规则层面的“残响”,是那些被吞噬世界最后时刻的集体意识,被寂灭之力碾碎后,残留的绝望印记。
“这里是……世界的坟场……”柯莉娅看着记录仪上捕捉到的那些破碎信息流,声音带着颤抖。她能从中读到无数文明最后的悲鸣与不甘。
突然,前方通道的拐角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警戒!”罗兰团长低喝一声,圣光已然在剑刃上凝聚。
只见从拐角处,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个……“生物”。
它大体保持着类人形的轮廓,但身体仿佛是由各种不同世界的物质——岩石、金属、血肉、植物——胡乱拼凑而成,缝合处流淌着灰色的寂灭能量。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它蹒跚地移动着,发出无意识的嘶嚎,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一道淡淡的、枯萎的痕迹。
“是‘寂灭衍体’!”引导者的声音通过尚能维持的微弱通讯传来,“寂灭之力侵蚀世界残骸后,自发形成的低级傀儡!它们没有智慧,只有吞噬和同化一切‘存在’的本能!小心,不要被它们触碰到!”
那衍体似乎发现了突击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加速冲了过来!它那扭曲的手臂挥舞着,带起一道道灰色的轨迹,仿佛能抹除一切。
“净化它!”罗兰团长率先出手,炽热的圣光如同利剑,斩向衍体。
然而,足以净化深渊魔物的圣光,落在衍体身上,却只是让它表面的寂灭能量波动了一下,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反而那衍体张开“手臂”,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竟试图吞噬罗兰的圣光之力!
“什么?!”罗兰大惊。
“它的本质是‘寂灭’,常规的能量攻击效果有限!”林宸喝道,“用规则层面的攻击!或者……纯粹的物质力量!”
煌焰龙皇闻言,怒吼一声,直接显化龙爪,带着粉碎星辰的纯粹力量,一爪拍向那衍体!
轰!
衍体被龙爪拍得粉碎,化作一团溃散的灰色能量。但很快,那团能量又开始缓缓凝聚,似乎要再次成形!
“这些东西……杀不死?”一名精灵神射手惊骇道。
“它们并非生命,而是寂灭之力的显化傀儡。只要周围的寂灭之力不散,它们就能不断重生!”引导者解释道,“不要纠缠!快速通过!”
突击队不再恋战,依靠煌焰龙皇和林宸强行开路,击碎沿途遇到的零星衍体,加速朝着洞窟的深处前进。
越是深入,周围的世界残响就越是清晰,那些凝固的景象也越是诡异。他们甚至看到了奥术帝国风格的星舰残骸,看到了辉煌圣廷的破碎神殿,看到了龙族的埋骨之地……显然,在漫长的岁月中,有无数的探索者和文明,都曾试图挑战永恒王座,最终却都化为了这死域的一部分,成为了警示后来者的“标本”。
这种无声的警示,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终于,在穿越了数个类似的、充满衍体和残响的洞窟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成的、布满了玄奥符文的——门。
这门紧闭着,表面流淌着微弱但坚韧的能量光华,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门上刻着一行古老的、属于奥术帝国的文字:
“止步于此,归墟之门之后,唯有永恒之寂。”
这里,似乎就是奥术帝国当年设立的、最后的防线或者……封印?
门后,会是什么?
是寂灭之主的核心所在?
还是……奥术帝国留下的,最后的秘密?
林宸伸出手,感受着那扇门上残留的、属于奥术帝国的规则力量,眼神坚定。
“打开它。”
无论门后是什么,他们都必须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