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边的草坪上,斯内普站在树下,西尔维娅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兴奋还是解脱——
她蹦蹦跳跳的朝着斯内普走去。
“西弗勒斯,我找到办法了,这一次一定可以的!”
斯内普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
“不用了……”
风吹动湖面,阳光在水波间碎裂。
西尔维娅脸上带着笑意,却在他那句“——不用了”后僵在半空。
“你什么意思?”
“我说,不用了。”斯内普的声音很低,像湖底的暗潮。
“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西弗勒斯,对吧?我说的是哈利——”
“我也是。”
她怔住,嘴角的笑僵成一条线,“那我做的这些算什么?”
斯内普终于抬头。
那一刻,她看到他眼里的绝望——
像是深夜里化不开的墨色。
“你以为我想阻止你,是怕你失败?我怕你连尸骨都回不来。西尔维娅,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办法是什么吗?”
“那又怎样?!”
“那我就得再埋一次人——”
风声静了,湖面平静的犹如一面光滑的银镜,可西尔维娅的唇在颤。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我不是孩子,西弗勒斯。”
“你从来都太像大人。”他冷冷道,“这世界里不是所有牺牲都能换来救赎。”
西尔维娅的理智在那一刻碎裂,她狠狠推开他:“那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能做的!”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再一次走到伏地魔身边?且不说自从上次在小汉格顿的事情他还能不能信任你,你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尖叫棚屋,看着哈利去送死吗?”
她的声音尖锐,泪水随着话语不断地从眼眶涌出。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
他怕一开口,声音会崩。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西弗勒斯,你不能让我真的当一个魔力尽失的废物!”
“那就恨我。”他说。
她笑了笑,眼眶湿了,“我早就爱得够深了,恨不动你。”
西尔维娅转身离开。
……
夜里,走廊里空无一人。
西尔维娅敲开了厨房的门,“多比在吗?”
小精灵探出头,一双眼闪着关切的光。
“西尔维娅小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她的声音轻轻的,“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妮妮吗?你知道的,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叫来她了。”
多比点了点头,消失在西尔维娅面前,随后两个小精灵重新出现。
多比围着的餐巾上挂着赫敏和潘西S.p.E.w的银质徽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悄悄离开,给妮妮和西尔维娅留出说话的空间。
“小姐,您怎么——”
妮妮感受着毫无魔力波动的空气,泪水从小精灵的眼眶里涌出。
“妮妮,我没事的。别哭,我真的没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西尔维娅勉强挂上了笑容,安抚地摸着妮妮的大脑袋。
“好了,妮妮,我有事情要你帮我。帮我去弄来一些麻瓜们用的安眠药好吗?”
小精灵止住了哭泣,迟疑了一下,“您要睡觉?”
“只是……不想做梦。”
妮妮明白了,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点头。
“你拿到之后直接帮我放到寝室里,不要和爸爸妈妈说这件事,拜托你了妮妮。”
……
西尔维娅浑浑噩噩地走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刚一进到寝室,她就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她为什么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小精灵的动作很快,她接过那瓶小小的药丸,仰头看着床架上悬挂的银绿色窗幔。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特里劳妮的预言——
被赐予者,将偿还恩赐。
她笑了一下。
“那就先睡一会儿吧。”
……
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被月光照得通亮,格林德沃将一瓶银色药液放在桌上。
“你确定要这样做?”
“他已经不需要那种烙印了。”
她卷起袖子,手上依旧是失去魔力的皮肤,却稳稳地接过瓶子。
月光药剂在空气中泛着轻微的银光,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用了麻瓜们的安眠药,无色无味,教授暂时醒不过来的。”
“他会恨你。”
格林德沃叹息了一声,看向面前自己的小孙女,此刻倔强的样子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如出一辙。
“他可以恨我,但我绝对不允许他再走上那条路。
格林德沃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复杂。
“西尔维娅,你到底在救谁?”
“我在救那个,从未被原谅的他。”
格林德沃抬手,拿起了自己的黑檀木魔杖。
“好吧。那我见证你的任性。”
格林德沃跟着西尔维娅走到了地窖,看着她熟练的念出口令打开了地窖办公室的门,房间里悄无声息。
斯内普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一定会恨你,西尔。别犯和我当年一样的错误。”
格林德沃忍不住再一次提醒道。
“那是两码事,老师。”
西尔维娅的声音冷漠,她从没觉得自己有像现在这样理智而又清醒过。
她轻轻地托起斯内普的左小臂,依次解开袖口处密密麻麻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狰狞着的黑色图案。
药液沿着魔杖尖滴落到斯内普的黑魔标记上,格林德沃的杖尖轻点着标记,口中吟唱着繁复的咒语。
黑色的印记在光与影的反冲之中逐渐淡化,黑雾从图案上升腾而起,又被银白色的雾气追上,随后吞噬。
格林德沃收起魔杖,什么话都没说,退出了办公室。
西尔维娅沉默的坐在斯内普身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一动不动。
空气中只剩月光药剂残留的淡银色光芒。
从今往后,再不能有任何人和任何事情束缚住您了,哪怕您自己也不行,教授。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斯内普的的黑发,轻柔的将发丝别到他的耳后,露出完整的侧颜。
可是她忘记了,她的出现与存在,早就冲碎了斯内普的前三十年过往,重新烙印出了一副全新的枷锁。
……
“她可真像我……”
校长室里,月光下。格林德沃站在窗边,视线看向天空上的那一轮满月。
“不仅仅是你,盖尔。她像我们两个——带着理智的极端,温柔而又决绝……”
格林德沃还想说些什么,所有的话语流到嘴边,化作一声漫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