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悔立刻收回目光,
心里一阵烦躁。
这男人怎么会盯上自己呢?
真让人浑身不自在。
她刚定下神,端起一杯香槟。
打算借着那幅画,
靠近宋春华,在细看看那个坠子,
可忽然,
一股带着冷冽气息的影子,
就罩了过来。
妫绍不知什么时候,
又凑到了她身边,
手里晃着那杯香槟,
嘴角噙着那抹,
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吴小姐,”
他声音压低,带着点亲昵,
“看来是想和宋女士聊上几句?
光一杯香槟,可接近不了她。。”
木无悔后背一僵,没回头,
目光依旧,
落在前方的宋春华身上,语气冷硬:
“不劳费心。我自己看就行。”
“别这么见外嘛。”
妫绍轻笑,往前又挪了小半步,
几乎贴着她耳边说,
气息拂过她耳廓,
“宋老师这人,眼光高,寻常人凑上去,
她未必乐意搭理。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卖关子。
木无悔攥紧了手指,
强忍着给他一肘子的冲动。
她知道这男人在试探,在撩拨,
想看她反应。她越是不安,他就越得意。
“不过什么?”
她终于侧过头,绿瞳里没什么温度,直直看向他,
“妫先生对宋老师很熟?”
见她搭腔,妫绍眼里的兴味更浓,
像终于钓到了鱼。
“熟倒谈不上,只是这画展,我家公司赞助了一点小钱。”
他晃着酒杯,说得轻描淡写,
“所以嘛,帮吴小姐引荐一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木无悔一下有些沉。
这男人身份不明,意图未知,
和他扯上关系绝对是麻烦。
但。。。他说的也许是实话。
有他引荐,确实能名正言顺地,
接近宋春华,比她自己硬凑上去自然得多。
风险很大,但机会也可能就在风险里。
她脸上那点不耐烦收了起来,
换上一个又有点动心的表情,
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分寸:
“这。。。合适吗?我看宋老师挺忙的。”
妫绍看着她瞬间的表情变化,
黑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
像是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但并未点破。
“忙归忙,对潜在的知音,
宋老师向来是愿意抽出时间的。”
他朝宋春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怎么样,吴小姐?就当交个朋友。
不过,吴小姐,全名叫什么呢?”
木无悔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
最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放软了些:
“叫,吴惠,”
她说到这顿了顿,
这还是师父后来给她起的名字。
然后又说了后半句,
“那引荐的事情,就麻烦妫先生了。”
“好说,阿惠。”
妫绍满意地笑了,亲昵的喊了一声。
伸手看似随意地,
想虚扶一下她的后背引路。
可被木无悔躲过了。
没让他碰到。
妫绍的手落空,也不尴尬,
自然地收回,
只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神里的玩味更深了。
两人一前一后,
朝着被众人簇拥的宋春华走去。
木无悔能感觉到,
前方,宋春华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靠近,
谈笑间,目光再次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
宋春华看到妫绍领着人过来,
脸上非但没露出被打扰的不悦,
反而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
“妫先生!”
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目光快速扫过妫绍,
眼神里闪过一丝恭敬,
虽然转瞬即逝,
但没逃过木无悔的眼睛。
看来这妫绍不只是。
“赞助了一点小钱”那么简单,
恐怕是宋春华得罪不起的金主。
“宋老师,没打扰您吧?”
妫绍语气随意,带着点居高临下。
“哪里的话,您能来就是蓬荜生辉了。”
宋春华笑着应承,
目光这才落到木无悔身上,
带着好奇。
妫绍却很自然地侧身,
手臂看似随意地,
虚揽了一下木无悔的肩膀,
将她稍稍往前带了一步,
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亲近感。
木无悔身体绷紧起来,
这个死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强忍着甩开的冲动,
脸上还得维持着,
那点故作腼腆的笑意。
“给您介绍位朋友,吴惠小姐。”
妫绍介绍道,
黑眸扫过木无悔,带着玩味,
“阿惠对艺术很有见解,尤其欣赏宋老师您的作品。”
宋春华脸上的笑容更盛,
露出一对儿虎牙,
立刻对木无悔伸出手:
“吴小姐,幸会幸会!年纪轻轻就懂得欣赏国画,真是难得。”
木无悔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
触手一片冰凉滑腻,
像碰到某种冷血动物。
她面上不动声色:
“宋老师过奖了,
您的画作意境深远,
我只是略懂皮毛。”
两人客套了几句,
宋春华言辞得体,
热情中带着艺术家的清高,滴水不漏。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
木无悔盘起的发髻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那支梅花簪子上。
“哎呀,”宋春华轻轻惊叹一声,
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亮光,
不像刚才全是应酬,
“吴小姐这簪子。。。真是别致。
是梅花造型?看来吴小姐也是爱梅之人?”
木无悔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
她下意识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拂过簪头的红宝,
动作自然却带着珍视。
这细微的举动,
让周围几个原本没太留意她的人,
都看了过来。
灯光下,女子本就美的不可方物,
还穿着冬季旗袍,
墨黑的发髻,插着那支古朴的银簪,
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木无悔避开众人的目光,
微微垂眼,语气带着点怀念,轻声道:
“宋老师好眼力。是梅花。
这簪子。。。不是买的,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
她之所以这么说,很显然这宋春华对梅花很感兴趣。
投其所好罢了。
好巧的是,
宋春华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那层艺术家的面具,
似乎裂开一道缝,
流露出一种探究,
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
但木无悔捕捉到了。
宋春华仔细打量着簪子,
特别是那粒红宝,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家传的?那可真是。。。有年头的好东西了。
这做工,这宝石的成色,寓意也好。
梅开五福,傲雪凌霜。我也极爱梅花的高洁。”
她看向木无悔的眼神,
明显比刚才热络了许多,
甚至带着一种找到同好般的真诚:
“看来今天真是遇到知音了,
吴小姐。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