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钟卫东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他挣扎着，从混沌的梦境中抽离，手指碰到冰凉的屏幕时，锁屏界面，已被新收科技的，紧急推送占满，《独家：新收科技并购方涉嫌财务造假，证监会启动核查》。
冷汗瞬间浸透背心。他猛地坐起，床头灯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窗外还是浓稠的夜色，远处高架桥上，偶尔闪过车灯，像流星划过坟场。
手机砸在羽绒被上，闷响一声。钟卫东抓过笔记本电脑，膝盖撞到床头柜上，也浑然不觉。新收科技的，盘前报价在屏幕上跳动，比昨日收盘价低开6%。他颤抖着点开新闻详情，配图是监管人员，抱着纸箱走进，某栋写字楼的背影。
肯定是空头放的假消息......
微信弹窗不断冒出，客户群的未读消息，已经堆积到99+。置顶对话框里，张健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昨晚十一点：放心持有，王总说都是流程性检查。他连续拨了，三次对方电话，听到的只有机械的女声提示。
窗外泛起鱼肚白时，新收科技的，盘前跌幅扩大到8.7%。钟卫东机械地，刷着各种股吧论坛，突然在某个小众分析网站上，看到一张截图，某机构内部系统的融券数据，新收科技的做空仓位，在过去三小时激增400%。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眼白布满血丝，嘴角沾着牙膏沫。冷水拍在脸上时，他想起田晴昨天说的鳄鱼眼泪。
证券大厦的电梯，比往日更加拥挤。钟卫东盯着楼层，数字在跳动，身后两个营业部员工，正在窃窃私语：听说风控部，在查异常账户......电梯门开时，他几乎是冲了出去。
新收科技低开5%，但开盘五分钟后，就被神秘买盘托回平盘线。钟卫东长舒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掌心全是汗。交易软件上弹出，刘阿姨的未接来电提醒，他犹豫片刻，还是先点开了持仓界面，浮盈回吐近半，但总算没亏本金。
钟经理，风控部的李主管，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刘女士的账户......
我知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尖锐，今天收盘前一定调平。他瞥见李主管，手里的文件夹，密密麻麻全是，交易记录截图。
走廊尽头的VIp室门虚掩着。钟卫东假装路过，听见张健正在打电话：......对，先稳住散户情绪......王总那边我会......透过门缝，他看见张健的电脑屏幕上，新收科技的持仓显示为。
张哥！他推门而入，你清仓了？
张健手速飞快地切换屏幕，百达翡丽在腕间，闪过一道冷光：调仓换股而已。他递来一支烟，别慌，别慌，太阳下山有月光，洗盘结束后至少，还有三个板。
回到工位后，新收科技又开始，震荡下跌。钟卫东盯着分时图上，锯齿般的波动，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股价跌破某个位置，就会突然出现，万手买单托住，但成交明细显示，这些买单很快又悄悄撤单。
钓鱼单......他喃喃自语，想起某本操盘手传记里，提到的陷阱。
数据中心的门半开着。田晴坐在三台显示器前，左侧屏幕显示着，新收科技的融券余额曲线，右侧是Level-2逐笔成交数据。她指尖在键盘上轻敲，某个隐藏界面弹出，密密麻麻的关联账户交易记录。
田老师......钟卫东站在门口，嗓子干得发疼，那个融券数据......
田晴没有回头，只是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推向桌沿。屏幕的冷光，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色，马克杯沿有个小小的口红印。
知道捕鲸叉，为什么要有倒钩吗？她突然问，调出一张新收科技的，大宗交易记录，因为猎物越挣扎，伤口撕得越大。
钟卫东看着那些分散在，不同营业部的关联账户，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在对倒出货？
田晴的指尖停在，某个机构账户上，最新操作记录是融券卖出200万股。窗外一道阳光刺破云层，照亮她无名指上的，那道细疤。
现在跑，她轻声说，还能保住你母亲的化疗费。
交易大厅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新收科技的分时图，像断了线的风筝，笔直坠向跌停板。钟卫东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张健的新消息：临时出差，有事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