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奔腾的灵力渐渐平息，四肢百骸中充盈着远比之前强大的力量感。赵小二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丝锐意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成往日的平静，甚至更显内敛。他低头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淡薄却带着隐隐穿透之意的灵力在指尖缭绕。
“炼气四层……”他低声自语，感受着丹田内灵力总量比三层时浑厚了近倍，且运行起来更为顺畅圆融。按照宗门常识，炼气期共九层，前三层为初期，四层恰好是一个分水岭，意味着修士的灵力积累和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足以支撑修炼更复杂的术法，也具备了初步的实战能力。在青云宗，这个水平，已然摸到了外门弟子的平均线。
他站起身，走到屋内那面粗糙的铜镜前。镜中的少年，面容依旧带着几分杂役弟子的风霜之色，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沉静与自信。气色红润，身形挺拔，若非刻意收敛，任谁都能看出其气血充盈，远非普通杂役可比。
“炼气四层，在杂役中已是顶尖。但在外门，不过是起步。仍需隐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次清晰地告诫。杂役区虽有诸多不便，却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侥幸突破到炼气初期、靠着小聪明在废丹房立足的普通杂役，不会引来过多关注。一旦踏入外门，竞争加剧，高手如云，他这炼气四层的修为便不再起眼，反而可能因为出身杂役而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试探。玉珏的秘密，提纯药液的能力，乃至那刚刚萌芽的剑气，任何一样暴露，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远处，丹鼎峰的方向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若隐若现，那是外门弟子乃至内门精英活动的区域，资源丰富，却也暗流汹涌。近处，厚土峰杂役区已经开始喧闹起来，催促起床的梆子声，杂役们匆忙的脚步声，以及管事隐约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赵小二！磨蹭什么呢？今日废丹房那边说积压了不少，让你早点过去！”同屋的杂役在门外喊道。
“来了！”赵小二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顺从。他迅速运起那无名口诀中记载的敛息法门，将周身活跃的灵力波动强行压制下去，维持在炼气三层初期的水准，甚至故意让气息显得有几分虚浮。做完这一切，他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宽大的杂役服，推门走了出去。
穿过熙攘的杂役活动区，不时有相熟或面生的杂役与他打招呼。
“小二，气色不错啊，昨天领到灵食了？”一个面黄的杂役羡慕地问道。
赵小二憨厚地笑了笑，挠挠头：“哪能啊，李师兄说笑了。可能是昨晚睡得沉了些。”
“听说你最近修炼挺用功？怎么样，有进展没？”另一个杂役凑过来，带着打探的意味。
赵小二立刻苦着脸，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感觉又卡住了，这灵气吸进去就跟泥牛入海似的，难啊。”
对方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正常正常，咱们杂役就这样，能到三层已经烧高香了，别想太多。”
赵小二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波澜不惊。这种示弱和伪装，早已成为他下意识的习惯。
来到废丹处理房，那熟悉的、混杂着各种焦糊和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一角，堆积着如同小丘般的各色废丹和药渣，那是他今日的工作。他没有立刻开始搬运，而是像往常一样，先绕着废丹堆走了一圈，看似随意地翻检着，实则在感受其中残留的药力波动，同时，贴身佩戴的玉珏传来极其微弱的、只有他能感知的温热，指向几颗药力残留相对“浓郁”的废丹。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几颗废丹揣入怀中杂物袋，然后才开始将大堆的废丹装入特制的木车。推车走在通往指定掩埋点的山路上，他步伐稳健，气息均匀，看似与寻常杂役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那炼气四层的灵力正悄然运转，不仅让推车毫不费力，更时刻感知着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路过讲道堂外围时，里面正传来林婉清清冷的声音，讲解着某种丹药的火候把控。他驻足倾听片刻，眼神专注。几名穿着青色外门弟子服饰的修士从旁经过，谈笑风生，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大多在炼气四层到六层之间。他们瞥了一眼站在路边、穿着灰色杂役服的赵小二，目光并未停留，径直走过。
赵小二低下头，继续推车前行，心中毫无波澜。外门弟子的水准，他已然达到，甚至凭借玉珏和剑气，真实战力可能犹有过之。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脚下的路，还很长。隐忍，是为了更好的积蓄力量。
将废丹倒入深坑，掩上泥土。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赵小二没有直接回杂役房，而是绕道去了后山那片他惯常修炼的僻静树林。确认四周无人后，他并指如剑，体内那丝蕴含锋锐的灵力透指而出，嗤的一声，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孔洞，边缘光滑，隐隐有剑气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