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召？”唐飞像是听到了宇宙诞生以来最好笑的笑话，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想抓就抓，想用就用？我告诉你，老子……”
“唐飞。”陈婧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唐飞那即将爆发的怒火。她看着眼前这个自称“玄鸟”的女人，眼神冰冷如刀，“我们想知道真相。”
玄鸟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乎对陈婧的反应毫不意外。她没有理会唐飞的叫嚣，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在那顶小小的医疗帐篷里坐了下来。她不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铁血少将，而像一个准备给新生上第一堂课的冷酷教官。
“真相很简单，”她说，“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踩进了一个疯子的棋盘里。”
她看向唐飞电脑上那个刚刚被破解的关键词——“张文博”。
“张文博，曾是‘洞冥库’项目里最天才，也是最危险的研究员。他对苏晴创造的‘归墟’系统，抱有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执念。”玄鸟的叙述平淡得像在背诵一份档案，但每一个字都让陈婧和唐飞心头巨震。
“他坚信，‘归墟’是人类摆脱肉体这副臭皮囊、实现意识永生的唯一机会。他称之为……进化的奇点。”
“苏晴死后，他曾试图说服项目高层，重启并全面推广‘归墟’，让所有人都能进入那个所谓的‘数字天堂’。但因为这个想法背后巨大的伦理风险和技术上的不可控性，他的提案被高层永久否决，整个项目也被彻底封存。”
玄鸟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一个想当上帝的疯子，被剥夺了他唯一的玩具。你们猜，他会怎么做？”
她没有等待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他背叛了组织，窃取了‘归墟’系统一个早期的核心备份。然后，他利用苏晴出于安全考虑留下的一个最高权限后门，篡改了你们所知的那个‘替死咒’协议。”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复仇，也不是为了救林默。他想要的，是通过这个被他扭曲过的仪式，像病毒一样，强行激活全球网络中所有与‘归墟’项目相关的底层代码，把这个被封存的潘多拉魔盒，彻底公之于世！”
玄鸟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鄙夷：“他想成为那个为人类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却没想过，他盗来的，可能是足以烧毁整个世界的地狱之火。”
“为了不被组织追捕，也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显得更‘悲壮’，他选择了物理自杀。但在死前，他已经将自己的部分研究成果和后续指令，像幽灵一样，散布在了网络的深处。即使他死了，他的疯狂计划，依然在自动执行。”
玄鸟走到帐篷中央的一块便携式战术板前，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行动代号：【守夜人】
首要任务：追踪并清除张文博的数字幽灵。
她转过身，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着，眼神茫然的林默身上。
“林默先生，根据我们的评估，你回归时意识受损，导致了暂时性的记忆缺失。但你的大脑，也因此成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活体雷达’。”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和张文博曾是同事，又在‘归墟’的最底层与他的数据残留有过深度接触。只有你，能凭直觉感应到他留在网络世界里的那些数字痕迹。”
“这，就是你，和你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团队，现在唯一的价值。”
玄鸟放下笔，像是宣布最终决定。“陈警官，你的格斗和应变能力不错，负责外勤安保。唐先生，你的技术很好，负责数据支援。至于林默先生……”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一直沉默着的林默，突然本能地、几乎是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但那双茫然的眼睛里，却透出了一股，不容置疑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固执。
他看着玄鸟，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了回归后的第一个、完整的词语：
“……一起。”
陈婧和唐飞瞬间领会。
“没错。”陈婧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林默和玄鸟之间，语气强硬，“我们是一个团队，行动不可分割。要么我们三个一起，要么，你谁也别想得到。”
唐飞也昂着头，梗着脖子，用行动表示了赞同。
玄鸟看着眼前这三个，明明已经被自己掌控了命运，却依然试图讨价还价的“俘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这种“捆绑销售”的利弊。
最终，她点了点头，似乎是认为这种方式更高效，或者……更有趣。
“可以。”
她带着林默三人，走出了那顶象征着旧篇章结束的医疗帐篷。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一架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军用运输机，正静静地停在基地的停机坪上，螺旋桨卷起冰冷的气流。
在登上飞机前，陈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最后问了玄鸟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整个谜团里，最不合逻辑，却又最温情的一环。
“你说，张文博窃取了核心备份，篡改了协议。但我们发现的那个被你称为‘寄生虫’的数据包，为什么……是用苏晴的脑波加密的？”
玄鸟正准备登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脸上那副冰冷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极其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陈婧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才用一种，近乎于叹息的、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根据我们最后的调查记录……”
“在张文博叛逃前，与他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长一次秘密会面的……”
“就是苏晴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