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璃音的烟斗刚递到唇边，火星还在烟丝上明灭，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水镜，镜中那道银白身影正从叩天梯顶端坠落，淡蓝色的莲花瓣在云海中飘散，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她握着烟斗的手微微僵住，烟杆上缠绕的银纹在暖光下泛着冷意，烟雾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
“啧。”她轻轻咂了下嘴，将烟斗从唇边移开，指尖摩挲着玛瑙烟嘴，目光停留在水镜中苏悠悠痛哭的身影上。
阁楼里的暖玉光泽依旧流转，却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凉意，连窗外云海的风声，都变得格外萧瑟。
或许是感叹官玉莲的执念，或许是惋惜这场牺牲，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从此以后，这万千世界，便再无那所谓的冰莲神女了。”
童霖原本还靠在桌边翻着古籍，闻言抬起头，看向梁璃音的背影，那道背影依旧带着平时的懒散，却多了一丝惋惜。
他放下古籍，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水镜中渐渐淡去的莲花瓣，轻声道：“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再背负神女的宿命了。天二少不是说了吗，千年后她转世，会做个普通人，平安顺遂过一生。”
梁璃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阁楼角落，那里挂着一只通体由黄金打造的鸟笼，笼身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每一道纹路都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在暖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而笼中，一只青鸟正安静地站在栖木上，羽毛像是用最细腻的青釉染成，尾羽末端还带着一抹淡金，只是它始终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童霖跟着走过去，看着那只鸟笼，忍不住皱了皱眉：“璃音姐，你这鸟养了快千年了吧？除了偶尔动一动，连叫都不叫一声，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说你天天给它喂灵露，还特意用黄金笼装着，图什么啊？”
梁璃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将烟斗轻轻靠在鸟笼的栏杆上，烟斗斗身与黄金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那声音刚落，笼中的青鸟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的瞳孔是纯粹的琥珀色，像极了梁璃音的眼眸，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片深邃的星空，比云海还要辽阔。青鸟轻轻歪了歪头，看向梁璃音，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啾”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梁璃音收回烟斗，指尖轻轻拂过笼身上的云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以为天二少的计划，真的就只靠官玉莲一个人？六界的僵局，不是一场牺牲就能彻底打破的，总得有人在暗处，守着最后的‘后手’。”
童霖愣了愣，下意识地追问：“后手？璃音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天二少还有别的安排？”
梁璃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敲了敲鸟笼的栏杆，目光落在青鸟身上，她重新拿起烟斗，将烟丝压实，点燃火星，缓缓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形成淡淡的云纹，与鸟笼上的纹路相映成趣。
她目光再次落在青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看，它现在多安静，就像当年的颜玉莲，看似柔弱，却藏着能撼动六界的力量。总有一天，它会飞过云海，飞过时空裂缝，成为打破僵局的最后一道光。”
阁楼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烟斗燃烧的噼啪声，与青鸟轻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童霖靠在桌边，看着梁璃音与青鸟的身影，有一股不爽的感觉涌上心头，下回趁璃音姐不在的时候，把这只鸟烤了吃。
这场六界棋局，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的战斗，有人在明处牺牲，有人在暗处守护，而那些看似无用的存在，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成为扭转乾坤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