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后,三人的状态都恢复了不少。墨渊在乙木源核的滋养下,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损耗的元气还需时间补回。青霖也因吸收了部分源核散逸的精气,气息更加凝实,体内那暗青封印似乎都因这同源生机的浸润而显得柔和了些许。
韩玉没有过多耽搁,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片被称为“寂静回廊”的废墟,或者至少找到更多关于“门”和那黑色令牌(钥匙)的线索。他推测,那令牌很可能失落在他被传送至此的附近区域,或者在之前的空间乱流中被抛到了废墟的其他地方。
“前辈,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墨渊恭敬地问道。此刻,他已然将自己和青霖定位为韩玉的临时追随者。
韩玉目光扫过这片残破的绿色玉石殿宇,银钥权限无声运转,分析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与空间结构的细微差异。
“此地乙木灵气相对凝聚,与废墟整体的死寂格格不入。这种异常,往往意味着其下方或附近,可能存在能量节点或空间薄弱点。”韩玉缓缓道,“我们以此殿为中心,向外螺旋式搜索,重点留意有异常能量反应或空间波动的地方。”
他需要寻找任何可能与“门”或“钥匙”相关的蛛丝马迹。
三人离开了小殿。韩玉走在最前,混沌星眸的感知与银钥权限的计算相结合,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指引着方向。青霖和墨渊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两侧和后方。
废墟的景象千篇一律,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残骸、断裂的巨柱、铺满尘埃的苍白石板。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不同区域的“死寂”程度略有差异。有些地方,那种侵蚀生机的力量格外强烈,连脚下的石板都呈现出一种灰败的、仿佛被吸干了所有色彩的质感;而有些地方,则相对“平和”,甚至能偶尔看到一两株极其顽强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灰色苔藓。
韩玉注意到,那些死寂感格外强烈的区域,往往残留着更明显的战斗痕迹和更多的尸骸。而“钥匙”或者“门”的线索,更可能存在于那些能量状态相对异常(无论是过于死寂还是略有生机)的地方。
他们避开了一处弥漫着淡淡黑雾、其中隐约有扭曲影子蠕动的区域(韩玉感应到其中潜藏着不弱于炼虚初期的邪物),绕过了几片布满了空间裂缝的绝地,也远远避开了几处传来其他修士争斗波动的方位。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次零星的、如同之前那种被黑暗力量操控的“复活”尸体袭击,但数量不多,实力也较弱,被韩玉轻易解决。混沌星眸吞噬了这些邪物残留的些许黑暗本源,虽然微弱,却也聊胜于无,其光芒似乎又凝实了一丝。
青霖和墨渊也出手协助,他们实力虽远不及韩玉,但对付一些相当于元婴期的尸变怪物还是绰绰有余。青霖的乙木法术对这些死灵邪物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墨渊的文气则能稳固心神,驱散部分负面精神影响。
在搜索了大半日后,他们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这个广场比之前那个更大,中央耸立着一根高达数百丈、通体布满奇异裂纹的黑色方尖碑。方尖碑的材质非石非金,似玉似骨,散发着一种冰冷、沉重、仿佛能镇压时空的古老气息。
而在方尖碑的基座周围,散落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几具身着古老服饰、肉身早已化为枯骨、却依旧保持着盘坐姿势的遗骸。他们的骨骼呈现出淡淡的金色或玉色,显然生前修为极高。遗骸周围,还散落着一些残破的法器、玉简,甚至有几块闪烁着微光的、蕴含着不同属性法则波动的规则结晶!
更重要的是,韩玉在方尖碑背面,靠近基座的位置,看到了一处极其模糊、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
那刻痕的形状,与他黑色令牌上的“门”之符号,以及那白玉符石的形状,隐约有几分相似!虽然残缺不全,但那种独特的、涉及空间与维度的道韵,韩玉不会认错!
“这里有线索!”韩玉精神一振,快步走向方尖碑。
青霖和墨渊也连忙跟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然而,就在韩玉即将靠近那处刻痕,准备仔细探查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广场边缘的几处残骸阴影中响起!
紧接着,七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而出,瞬间占据了广场的几个要害方位,将韩玉三人隐隐围在中间!
这七人,皆身着统一的玄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扭曲的、如同九幽寒泉般的宗门标记——正是玄阴宗的服饰!为首一人,是一名面容枯槁、眼神阴冷如毒蛇的黑袍老者,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炼虚初期!其余六人,也皆是化神后期或巅峰的好手!
“就是他们!”一个充满怨毒与恐惧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之前逃走的柳公子,此刻正躲在那黑袍老者身后,指着韩玉和青霖,尖声道:“枯木长老!就是他们!那女的就是身怀特殊体质的青霖!那男的就是杀了玄老和阴老的凶手!他很可能掌控了混沌之力!”
枯木长老那阴冷的眼眸,如同两把冰锥,瞬间锁定在韩玉身上。当他感知到韩玉那看似只有化神巅峰(韩玉刻意压制了部分气息),却深沉如渊、难以捉摸的真实修为,尤其是那双异色眼眸时,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混沌之力?”枯木长老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小辈,柳岩所言,可是属实?你当真杀了本宗两位外门长老?”
他的目光又扫过青霖,感受到她身上那精纯的乙木气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韩玉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玄阴宗七人。青霖和墨渊脸色微变,立刻站到韩玉身侧,全神戒备。他们没想到,玄阴宗的报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直接派出了炼虚期的长老!
“是又如何?”韩玉语气淡漠,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枯木长老眼神一厉:“狂妄!杀我玄阴宗长老,劫掠本宗看中之物,还敢如此嚣张!今日,便将你等擒拿回宗,抽魂炼魄,以儆效尤!”
他显然不认为韩玉真的能掌控什么混沌之力,只当是柳岩夸大其词,或者对方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一个化神巅峰的小子,再强能强到哪里去?自己可是炼虚初期!
“布‘玄阴锁魂阵’!擒下他们,要活的!”枯木长老冷声下令。
他身后六名化神修士齐声应诺,身形闪动,瞬间占据特定方位,手中各持一面玄色阵旗,同时挥动!
嗡——!
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磅礴阵法之力,骤然从七人之间升起,化作一张巨大的、由无数阴魂虚影与玄阴寒气构成的黑色大网,朝着韩玉三人当头罩下!大网未至,那森寒的气息已让青霖和墨渊如坠冰窖,法力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
这是玄阴宗的合击阵法,足以困杀寻常炼虚初期修士!
面对这威势惊人的合击阵法,韩玉眼神依旧平静。他看了一眼那即将落下的黑色大网,又看了一眼枯木长老那志在必得的阴冷面孔,轻轻摇了摇头。
“蚍蜉撼树。”
他抬起右手,这一次,不再是并指如剑,而是缓缓摊开了手掌。
掌心之中,那枚沉寂许久的混沌星眸虚影,缓缓浮现,滴溜溜旋转着。
随着星眸的旋转,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墟、万法沉寂的混沌归墟领域,以韩玉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领域,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的防御或有限的吞噬,而是韩玉在养伤期间,对混沌规则更深层次领悟后,所能主动掌控的更强形态!
领域所过之处,那由玄阴寒气与阴魂构成的黑色大网,如同遇到了克星!寒气迅速消融,阴魂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在混沌气流中扭曲、分解、湮灭!那六名化神修士手中的阵旗,更是猛地一黯,仿佛灵性被强行剥夺,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什么?!”“这怎么可能?!”
布阵的六名化神修士齐齐脸色剧变,喷出一口鲜血,阵法反噬之下,身形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骇然!
枯木长老脸上的阴冷与自信,也在这一刻彻底僵住,化为无边的震惊与恐惧!
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看似不起眼的领域之中,蕴含的规则层次,竟让他这个炼虚初期修士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那是一种……完全凌驾于他玄阴大道之上的、更加本源、更加恐怖的力量!
“混沌……真的是混沌!”柳岩躲在他身后,发出惊恐的尖叫。
枯木长老再也不敢有丝毫侥幸,他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个对手!
“道友且慢!此事或有误会!”枯木长老连忙开口,试图缓和。
但韩玉并未给他机会。
他手掌轻轻一握。
那扩散的混沌归墟领域,骤然向内一缩,如同一个巨大的混沌磨盘,将枯木长老连同那六名受伤的化神修士,全部笼罩在内!
“不——!!”
枯木长老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疯狂催动全身法力,祭出一件件护身法宝,试图抵挡。然而,在混沌归墟之力的侵蚀下,那些法宝的光芒迅速黯淡、灵性丧失,连他自身的玄阴法力,都在被迅速分解、同化!
那六名化神修士更是不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领域收缩的瞬间,肉身连同神魂,被彻底碾碎、吞噬,化为了滋养混沌星眸的养料!
仅仅数息时间。
当韩玉收回手掌,混沌领域消散时。
广场之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青霖和墨渊,以及……一小撮缓缓飘散的灰色尘埃。
玄阴宗炼虚长老枯木,连同六名化神精锐,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唯有那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透的柳岩,如同烂泥般瑟瑟发抖,还残留着一条性命——韩玉特意留下了他,正如之前所言,需要一个带话的。
韩玉看都未看那柳岩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粒灰尘。他转过身,重新走向那黑色方尖碑,目光落在那处模糊的刻痕之上。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寻常修士覆灭的危机,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