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陆景文正在病房里吃大馅儿馄饨，这可是b市最受欢迎的早餐之一，这是和李姐换班的女护士帮他买的，正是“幕布”影像中那个较年轻的护士。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穿着白大褂的袁博士。
“呦，吃馄饨呢？精神看起来不错啊。”袁博士笑呵呵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记录板。
“袁博士。”陆景文连忙起身，心里却是一凛，这位研究所的负责人亲自前来，恐怕不止是查房那么简单。
“坐下坐下，别紧张，就是来看看你。”袁博士摆摆手，自己也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了，“血检的各项指标都没问题，那个外星生物并没有带来什么有害的微生物，反倒是他‘唾液’中的一种酶拥有加速细胞再生的能力，使你的伤口飞速愈合了，小伙子挺健康的，你可以放心了！”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陆景文点点头，静静听着。
“不过呢，出于最严谨的考虑，我建议你还是再休息观察两天，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小假，顺便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一切都正常，你就可以离开了。”袁博士语气温和，眼神坦荡，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的打算。
陆景文听明白了，袁博士并没有再用“休养”之类的借口搪塞，而是直接点明了“观察”的目的，这种说话方式反而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比起上次见面，袁博士似乎更年轻了一些，两鬓的白发都少了些，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着陆景文。
看着这张精神矍铄的脸，陆景文咬了咬牙，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几乎脱口而出：“袁博士，我....无意中‘看到’了一些事情，那个药....是用龙舞的干细胞制作的吧？只是为了……延缓衰老吗？”
袁博士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他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弯了起来，接着竟爽朗地“哈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豁达。
“哎呀呀，瞧我这记性！”袁博士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了然，“我差点儿忘了，你这孩子的能力可以看到过去，真是....在你面前，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遮羞布都没咯！”
陆景文有些尴尬，明明是自己在问，应该是被问的人尴尬才对吧？不过....袁博士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窥探而生气。
等笑够了，袁博士才正色看着陆景文，坦诚地点头：“你猜得没错，它的名称是‘人体干细胞稳态调节剂’，我吃的这种已经是第四代了....确实是从龙舞的骨髓干细胞中提取的，那是一种能极大促进细胞活性与再生能力的特殊物质，能有效延缓衰老，还有线粒体，能让人保持充沛的精力。”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下来：“这药可不只是给我一个人用的，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确是怕死，但更怕的是....脑子还没糊涂，手却抖了，眼睛也花了，想做的事却没做完啊！现在的技术型人才....哎，国家还需要我们这些老骨头带带新人，再把把关。”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自夸，也没有诉苦，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当然，如果国家觉得不需要我们了，年轻人完全可以撑起来了，那这药....不研究也罢！我们这把年纪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区别都不大，关键是活着的时候...每天值不值当！”
陆景文静静地听着，袁博士话语中的坦诚和老辈那种近乎朴素的奉献精神打动了他。
他想起了那些白发苍苍却依然奋战在实验室、手术台、讲台上的老专家们，他们的经验确实是无数金钱和时间堆砌不出来的无价之宝，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他们在保有智慧的前提下，身体也跟得上……这确实很让人神往。
他脑中浮现出龙舞上次担心袁博士忘记吃药时的焦急模样，那并不是下属对上级的关心，当时自己还乱猜过他们的关系呢。
龙舞她....应该是自愿的，用一些可以再生的干细胞换取这些国宝级专家的“十几年，”这种交换....无论是站在国家层面，还是站在龙舞本人的立场，似乎都......
陆景文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自己，拥有某种可以帮助这些老专家又不会危及自身的特性，自己愿意每隔一段时间就痛一下，换取一群老专家多为国家贡献十几年吗？
他想了想，答案是：愿意。
就像他愿意为了应对危机而冒险一样，这种程度的付出在他心中是有价值的。
心中的怀疑和芥蒂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淡去，化作一声释然的轻叹。
“我明白了，袁博士。”陆景文轻声说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袁博士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陆景文的肩，“龙舞是个好孩子，如果需要这药的人只是我一个，那我绝对不会让她遭这个罪！可造化弄人啊，好几个老家伙比我还大上几岁呢，国家现在还缺不了他们......”
比袁博士还大几岁？陆景文突然想起影像中男医生的那句话：“对了，袁博士说他吃那个药有几个月了，效果确实不错，也没什么副作用，可以让红药那边批量生产了。”
袁博士该不会在....试药吧？
陆景文神色复杂的看着袁博士，影视作品中经常将搞研究的博士塑造成变态或科学怪人，为了搞研究而做出令人不能理解的行为，之前他总觉得太假了，怎么都把科学家说成那样呢？
但现在看来....影视源于生活，此话果然不假，别说博士了，他们刑警里面也有找不到线索就自己加班花钱查案的，还有领导不让查，宁可丢掉饭碗也要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的....这么一看，他们刑警也没见得多理智嘛。
陆景文犹豫了一下，时刻注意着他的袁博士又笑了，说道：“还有什么？你就一块儿问吧！现在你的保密级别也上去了，想问就问，别往外说就行。”
既然话说到这里，陆景文索性直接问道：“那....琪哥呢？就是G市的黄琪，我之前的队长，他每90天就要开颅取出脑组织，为六姐提供什么东西？六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长期需要脑组织？”
袁博士听罢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黄琪这个特殊案例的感叹。
“黄琪啊....听说原本部队领导对他寄以厚望，以为他会成为‘守望者计划’中最优秀的成功者之一....哦对了，你知道‘守望者计划吧？’”袁博士抬头问道。
陆景文点头道：“知道。”心道刚知道一个晚上，还热乎着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