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暗红长袍、被齐越一记手刀刺穿胸膛的“林浩”，突然变成了一袭熟悉的流云锦裙。
那张脸，从狂傲的年轻人，变成了惨白、茫然、且带着一丝错愕的……
洛清妩。
她站在那里，身躯已残破不堪。
齐越的右手，正从她的前胸刺入，后背透出，温热的鲜血顺着那只贯穿身躯的手臂，蜿蜒流淌至手肘处。
而在原本洛清妩站立的位置……
此时却站着那个原本在林浩身旁伺候的妖艳女修。她一脸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高坡之上。
林浩依旧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背托着脸颊，连衣角都没有乱半分。
那个妖艳女修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乖巧地依偎着他。
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全场哗然。
齐越的嘴巴微张，目光呆滞。
他看着面前的洛清妩。
洛清妩的头颅微垂，双手轻轻地、无力地搭在他那只刺穿了她胸膛的手臂上。
她没有看伤口，只是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齐越。
她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她只能努力地、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齐越，挤出了一个微弱的微笑。
那双总是带着温柔与信任的眸子，逐渐失去了焦距，原本的担忧与爱意，一点点地涣散，最终归于虚无。
“滴答。”
“滴答。”
鲜血顺着齐越的手掌流到手腕，再滴落在尘埃里。
齐越浑身一颤，如梦初醒。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破碎的嘶吼，从他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寒光一闪。
没有任何犹豫。
齐越的左手化掌为刀，狠狠地斩向了自己的右臂！
“噗！”
鲜血飞溅。
他竟硬生生地将自己那只插在洛清妩胸腔里的右手小臂，齐肘斩断！
断臂留在了她的身体里，作为最后的封堵。
齐越却仿佛感觉不到断臂的剧痛。
他伸出仅剩的左手，颤抖着，下意识地去接洛清妩伤口处滴落的鲜血，像是想要把那些流逝的生命力重新接回来。
可是血从指缝间流走，怎么接也接不住。
洛清妩的身体软软地倒下。
她体内的金丹，那颗象征着修士生命与力量的核心，在一条条裂纹下正逐渐黯淡下去。
齐越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他跪在地上，茫然地左右看了看。
他在看什么？
没人知道。
西侧，静水阁的一名年纪最小的师妹正欲向前，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
一只手横在了她面前。
静水阁的大师姐面色如霜，声音冰冷：
“不可。”
齐越收回了茫然的目光。
他低头，看着怀里逐渐生机的洛清妩。
他没有哭，也没有叫。
一股惨烈到极致的气息，突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轰——！
他在燃烧精血。
不顾后果，不顾道基，甚至不顾性命地燃烧！
他的气息在这一瞬间猛涨，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洛清妩，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朝着最近的撤离点方向破空而去！
无人阻拦。
石霸僵在原地，看着那道血色背影，眼中的狂热彻底熄灭，只剩下深深的寒意。
三个异域壮汉手中的骨刀当啷落地。
高坡之上。
林浩依旧托着腮，看着那道远去的血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唔……”
他忽然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了还傻站在场中央的石霸身上。
就在石霸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
一张黄色的符纸，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鼻尖前。
符纸轻飘飘的，上面画着诡异的红色纹路。
石霸愣了一下。
下一瞬。
“啵。”
符纸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林浩那张清秀却苍白的脸。
他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符纸原本的位置，距离石霸的脸，不足三寸。
石霸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本能地想要挥拳，想要怒吼，想要引爆体内的气血。
但他动不了。
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灵压，似一道万钧瀑布，轰然冲刷在他的全身。
而置身于湍急的瀑布之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这狂暴的冲刷下艰难支撑，连眨动眼皮都变得无比吃力。
林浩看着他恐惧的眼睛，微微一笑。
然后，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石霸的左肩，手臂与躯干连接的关节处。
林浩的手指弯曲，做成了一个小小的钩状。
“借用一下。”
林浩的额指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石霸那坚硬如铁的皮肤，扣住了里面的肩胛骨。
然后，往外轻轻一勾。
“啵——”
一声湿黏沉闷的异响。那是关节囊内的真空被暴力打破，肱骨头硬生生从充满滑液的臼窝里被拔了出来。
石霸肩头的皮肤瞬间被拉扯成锥形，绷得薄如蝉翼。
皮下那些紫黑色的血管根本承受不住这股拉力，像琴弦一样“崩崩崩”接连断裂，在皮下炸开一团团乌黑的淤血。
紧接着——
“嘎吱——嘶啦！！！”
伴随着肌腱崩断的钝响和皮肉分离的湿滑声，粗大的肌肉纤维被层层撕烂、回弹。
整条手臂被连根拔起，断口处并没有喷血，而是挂着几条长长的、还在抽搐的白色神经和黏连的黄色筋膜，半截惨白的骨茬刺破烂肉裸露在外，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甜热气。
石霸的左臂，就这样被林浩用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硬生生地从身体上扯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林浩看都没看惨叫的石霸一眼，他提着那条断臂，缓缓张开了嘴。
“咔嚓。”
上下颚开裂至耳根，森白的牙齿如铡刀般切入粗糙的皮肤，深深嵌入紧绷的肌肉层，抵在骨头上。
头颅猛地向后一甩。
“嘶——”
伴随着一声湿漉漉的裂响，一大块连着筋膜、还在微微抽搐的暗红肌腱被硬生生撕扯下来。断口处，鲜红的动脉血瞬间如喷泉般滋出，溅了他满脸温热。
他没有停，接着又是一口。
“嘎嘣。”
尺骨被咬碎。
那截坚硬的臂骨嚼得粉碎，混着血肉一同咽下。喉结滚动间，发出令人作呕的吞咽声。
随着手臂被林浩吞入腹中，石霸身上原本狂暴的灵压，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