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把古剑横在腿上,借着月光盯着剑身纹路。胎记又开始发烫,他没管,手指沿着锈迹边缘慢慢描摹。张萌萌蹲在旁边,手里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你到底看出什么了?”她问。
“看不出来。”林子渊头也不抬,“但胎记跳得厉害,跟上次在剑冢里一样。”
小白趴在两人中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地。它突然打了个喷嚏,爪子往前一蹬,正好踩在张萌萌刚画完的圆圈正中央。
地面猛地亮起一道光,三人同时往后退。光晕扩散开来,浮现出一个少年身影——瘦高个,穿玄天剑宗外门弟子服,头发乱糟糟,正踮着脚偷翻一本禁术典籍。
“鸿青?”张萌萌脱口而出。
林子渊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幻象。那少年翻书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他嘴角带笑,眼神却冷得很,翻到某一页时还特意用指甲在纸边划了道记号。
小白凑近光幕嗅了嗅:“是他没错,味道一样。”
张萌萌皱眉:“他偷学禁术?玄天剑宗的?”
“不止。”林子渊指了指光幕角落,“看那儿。”
画面边缘浮现出几个小字:九幽殿主亲授。
张萌萌脸色变了:“九幽殿?那不是早被剿灭的邪派吗?”
林子渊没答话,伸手去碰光幕。胎记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痛,紧接着星光从天而降,直灌进他手臂。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别动!”张萌萌一把按住他肩膀,“星力入体太猛会撑爆经脉!”
林子渊咬牙摇头:“不能封印剑纹……它在引导星力,我要是强行截断,反噬更狠。”
小白急得原地转圈:“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咬你一口放血?”
“闭嘴。”张萌萌抽出剑,剑尖点地,“我来引星轨,你顺着我的路线走去。”
她手腕一抖,剑锋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星光随之偏移,缓缓汇入林子渊掌心。他额头冒汗,却咧嘴笑了:“圣女大人亲自给我当人形导流器,值了。”
“少贫。”张萌萌瞪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专心点,岔气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星光越来越密,林子渊整条手臂泛起银光。胎记处传来撕裂感,他忍着没叫出声,反而主动催动灵气去迎那股星力。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等他再睁眼,幻象已经变了。鸿青站在剑宗后山悬崖边,对面是个黑袍人。那人抬手递给他一块玉牌,鸿青接过来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暗红色印记。
“九幽殿的控魂印。”张萌萌声音发紧,“他那时候……是被迫的?”
林子渊没吭声,目光落在鸿青脸上。那表情他见过——在古庙幻象里,那个酷似他的男人也是这副神情,冰冷又带着点嘲弄。
小白突然跳起来:“有人来了!”
张萌萌收剑转身,林子渊强撑着坐直身体。远处树影晃动,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小白追出去几步,叼回来半张烧焦的符纸。
“黑袍长老的窥视符。”它把符纸放在林子渊手边,“刚燃尽,人应该没走远。”
林子渊把符纸碾成灰:“让他看,正好省得我们找他。”
张萌萌扶他起来:“星力还没完全吸收,别硬撑。”
“撑不住也得撑。”林子渊拍拍裤子上的土,“鸿青留的推演术刚激活,现在断了,下次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白歪头:“推演术?能算出晚饭吃啥不?”
“能算出你明天挨揍的概率。”林子渊揉了揉它脑袋,转向张萌萌,“刚才那段幻象,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剑纹伪造的?”
“剑纹不会伪造记忆。”张萌萌收剑入鞘,“那是鸿青亲身经历的事,被星力触发才显化出来。”
林子渊点点头,突然伸手按住胎记。那里还在发烫,但痛感减轻了不少。他试着调动体内星力,指尖立刻凝出一点银光。
“成了。”他咧嘴一笑,“虽然过程有点狼狈。”
张萌萌瞥他一眼:“下次别这么莽,星力入体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子渊敷衍地应着,眼睛却还盯着地面残留的星轨痕迹。那些线条正在慢慢消散,但有几个拐点特别亮,像是刻意留下的标记。
小白凑过来舔他手指:“现在能回去了吧?我饿了。”
“回。”林子渊站起身,把古剑重新裹好,“不过得绕路,黑袍长老肯定在原路等着。”
张萌萌挑眉:“你知道哪条路安全?”
“不知道。”林子渊坦然道,“但胎记往东边跳得厉害,估计那边有东西。”
三人刚走出没多远,林子渊突然停下脚步。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他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银色纹路,形状和剑纹一模一样。
“有意思。”他活动了下手腕,“看来这玩意儿认主了。”
张萌萌盯着那道纹路:“剑宗典籍里提过,星纹附体是观星推演术大成的标志。你这才刚开始,怎么就……”
“鸿青给开的后门呗。”林子渊耸耸肩,“老爹疼儿子,天经地义。”
小白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夜风渐起,吹散了地上的星轨残痕。林子渊走在最前面,时不时低头看掌心纹路。每走一段路,那纹路就亮一下,像是在指引方向。
张萌萌突然开口:“你真觉得鸿青是你爹?”
林子渊脚步没停:“血能骗人,胎记骗不了。古庙里剑阵认的就是这个。”
“可幻象里那个人……”张萌萌顿了顿,“他看你的眼神,不像看儿子。”
林子渊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我小时候太皮,把他气着了。”
张萌萌没接话,只是握紧了剑柄。小白蹦到林子渊肩上,小声说:“后面又有人跟着,这次不是黑袍长老。”
林子渊头也不回:“玄天剑宗的人?”
“不像。”小白耳朵动了动,“气息很淡,像是……故意藏起来的。”
张萌萌突然转身,剑锋直指后方树丛:“出来。”
树影晃动,一个灰衣人缓步走出。那人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扫过三人,最后停在林子渊身上。
“鸿青的血脉。”灰衣人声音沙哑,“比想象中弱。”
林子渊笑了:“弱不弱,打过才知道。”
灰衣人没动,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简,轻轻一捏。玉简碎裂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有人在召集同伴。”张萌萌低声道。
林子渊活动了下手腕:“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灰衣人转身消失在树影中,留下一句话飘在风里:“九幽殿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
小白炸毛:“又是九幽殿!他们到底想干嘛?”
“抢东西呗。”林子渊把古剑往上提了提,“鸿青偷学的禁术,偷藏的剑,还有……”他摸了摸胎记,“我这个‘逆子’。”
张萌萌皱眉:“别胡说。”
“我没胡说。”林子渊咧嘴一笑,“幻象里那人叫我逆子,总不能是叫着玩的。”
夜色渐深,三人加快脚步。林子渊掌心的纹路越来越亮,最后在一处断崖前停下。崖下雾气弥漫,隐约可见一座石桥通向对岸。
“胎记指这儿。”林子渊探头往下看,“桥看着挺结实。”
张萌萌用剑尖点了点桥面:“小心机关。”
小白第一个蹦上去,来回跑了两趟:“没事!就是有点滑!”
林子渊刚踏上桥,胎记突然剧烈跳动。他眼前一花,又看到那个酷似鸿青的男人站在对岸,冲他勾了勾手指。
“走啊。”他招呼张萌萌,“桥那头有好东西。”
张萌萌跟上来:“你又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林子渊迈步向前,“就是觉得……鸿青这老头,坑儿子坑得挺彻底。”
雾气渐渐笼罩石桥,三人的身影隐没其中。远处树梢上,灰衣人静静伫立,手中又捏起一枚玉简。
“游戏开始了。”他轻声说,玉简无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