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曙光基地围墙上的探照灯划破稀薄的晨雾，将苍白的光柱投向远方荒芜的公路。
了望塔上，值夜班的年轻战士李锐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将热成像望远镜再次对准东南方向的山坳。他已经在这个位置站了四个小时，再有半小时就能交班，回到温暖的营房喝上一碗热粥。
就在他准备例行记录观测日志时，热成像仪的视野边缘，突然出现了几个微弱的光点。
李锐的动作顿住了。
他调整焦距，将望远镜的放大倍率推到最大。光点变得清晰了些——那是热源，移动中的热源。数量……五个？不，七个。正在沿着废弃的国道向基地方向缓慢移动。
“可能是流浪者小队，或者出来觅食的畸变兽。”李锐喃喃自语，但手已经按在了警报器的备用按钮上。按照基地安全条例，任何未事先通报的接近行为都必须上报。
他继续观察。更多的光点在视野中出现，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它们从山坳后方源源不断地涌出，形成一条蜿蜒的热源长龙。移动速度很均匀，保持着整齐的间距——这绝不是流浪者或者野兽能做到的。
李锐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切换到微光夜视模式，虽然距离超过两公里，但在黎明前最后的天光下，依然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车辆，是改装过的越野车和卡车，车厢上隐约可见架设着武器。而在车辆之间，是成队列行进的人影，全都穿着统一的深色作战服。
最前方那辆装甲运兵车的车头上，一面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铁鹰的徽记。
“敌袭——！”
李锐的嘶吼和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响彻基地上空。
林凡从浅睡中惊醒时，床头的战术平板已经在疯狂震动。
他一把抓过平板，屏幕上跳动着红色的紧急警报代码：A-01，最高级别军事威胁。同时弹出的还有了望塔传回的热成像截图和实时画面——那条由无数光点组成的长龙，正从三个方向朝基地合拢。
“终于来了。”林凡的声音里没有惊慌，只有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冷峻。
他翻身下床，在三分钟内完成战斗服的穿戴。黑色耐磨材质的外骨骼辅助支架发出轻微的液压声，将关键部位牢牢固定。腰间的武装带上，两把改装过的手枪、六个弹夹、四枚破片手雷、两枚烟雾弹、一把多功能军刀已经按最顺手的位置排列完毕。
推开房门时，走廊里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浩从隔壁房间冲出来，只穿了战术背心，手里拎着那把标志性的重型霰弹枪，脸上还带着睡意，但眼神已经锐利如刀。
“铁鹰？”
“还有他们的附庸。”林凡边快步走向指挥中心边说道，“从热信号看，至少集结了三百人以上的正规战斗人员，车辆超过四十台。陈峰这次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
“妈的，真会挑时候。”王浩啐了一口，“昨天刚下过雨，土地泥泞，重型车辆行进会受影响，但我们的无人机升空也会受限。”
“他算好了。”林凡推开指挥中心的金属大门。
室内已经灯火通明。六块大型显示屏环绕着中央作战台，技术员正在紧张地调取各监测点的数据。苏婉穿着白大褂站在医疗通讯台前，正在快速核对应急医疗物资清单。张大牛则蹲在基地结构模型旁，用手指着几处关键防御节点，对几名工程队队长交代着什么。
所有人看到林凡进来，都停下动作。
“报告情况。”林凡径直走到中央作战台前。
“指挥官！”负责监控的技术员立刻调出整合后的态势图，“凌晨四点十七分，东南、西南、正南三个方向同时发现大规模武装力量接近。目前最近的一股距离基地外围防线仅一点八公里，已进入我方预设雷区边缘。”
屏幕上，三个红色箭头从不同方向指向代表曙光基地的蓝色圆形区域。每个箭头后方都跟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标识。
“识别确认是铁鹰庇护所主力部队。”技术员调出几张放大的画面，“可以看到他们的制式装备和旗帜。另外，西南方向的部队中混有‘灰狼帮’的改装车辆，正南方向则出现了‘拾荒者联盟’的标志性涂装。铁鹰联合了至少两个附庸势力。”
“兵力预估？”
“从热信号和车辆数量判断，战斗人员总数在三百二十至三百五十之间，其中铁鹰本部约两百人，其余为附庸。车辆四十三台，包括五辆装甲运兵车、两辆疑似加装火炮的皮卡，其余多为运输卡车和越野车。未发现重型坦克或火炮，但有大量单兵反装甲武器信号。”
林凡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
三百五十人，这几乎是铁鹰庇护所能拿出的全部机动兵力。陈峰这次不是试探，是决战的架势。而那两个附庸势力虽然战斗力参差不齐，但也能起到牵制和消耗的作用。
“我们的防御状态？”
张大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外围三道防线完好。第一道雷区，埋设了七十二枚遥控引爆和压发式混合地雷。第二道铁丝网与障碍物带，配合十二个自动机枪哨塔。第三道围墙本身，高度六米，关键部位有钢筋混凝土加固，顶部有射击垛口和移动掩体。”
“人员呢？”
“基地现有战斗人员一百八十七人，全部配备制式步枪和至少两个基数的弹药。”王浩接口道，“外骨骼装甲……‘磐石I型’只完成了三台原型机，我和另外两个好手试驾过，但还没大规模列装。”
“三台也够了。”林凡点头，“平民和后勤人员？”
苏婉抬起头：“所有非战斗人员已经按预案开始向地下避难所转移。医疗区准备好了四十张应急床位，手术室随时待命。但我们的血浆储备只够十台大手术的量。”
“尽量别用到手术室。”林凡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决心——他不想让战斗发展到需要大量手术的地步。
就在这时，中央屏幕突然弹出一个新的警告窗口。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灵能干扰场正在形成】
【来源：敌方阵列中心区域】
【效应：无线电通讯距离缩减70%，精密制导武器失效概率增加，部分电子设备可能出现故障】
“灵能干扰？”王浩皱起眉，“铁鹰什么时候有这技术了？”
林凡眼神一凛：“不是技术，是变异者。铁鹰内部肯定有灵能相关的变异者，而且能力达到了能影响战场环境的程度。告诉所有单位，备用通讯方案启动，有线通讯和信号旗准备。”
指挥中心的气氛更加凝重。
“指挥官。”一直沉默的陈峰派来的联络官——一名叫赵志强的中年军官开口了，“我们需要通知陈长官吗？他现在应该还在……”
“不用。”林凡打断他，“陈峰知道该做什么。他的任务是守好二号备用撤离路线，防止铁鹰分兵包抄我们后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铁鹰的主力在这里撞得头破血流。”
赵志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林凡环视指挥中心内的每一个人：“铁鹰以为我们是肥羊，以为刚打完几场仗的我们精疲力尽。他们错了。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我们是盘踞在此的猛虎。”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钢铁般的质感。
“王浩，带你的人去东侧围墙，那边地形相对平坦，可能是主攻方向。张大牛，检查所有自动防御系统的能源线路，我不希望打到一半断电。苏婉，医疗队分成两组，一组在围墙后方建立前线救护点，一组留守地下医院。”
命令简洁明确。
“至于我……”林凡走到窗前，望向远方地平线上逐渐亮起的鱼肚白，“我会去正面会会他们。”
“林凡，太危险了！”苏婉忍不住说。
“正是因为他们觉得危险，我才会出现在那里。”林凡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我要让陈峰明白，曙光基地的指挥官，从来不是躲在最后方发号施令的人。”
他拍了拍腰间的枪：“都去准备吧。距离他们进入最佳射击范围，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众人迅速散去，各司其职。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林凡和两名技术员。林凡坐回作战台前，调出系统界面。
【多元资源兑换系统】
【当前用户：林凡】
【权限等级：区域统御者（中级）】
【可用点数：8472点】
【检测到大规模敌对军事行动，符合“势力保卫战”条件】
【是否启动“战略态势感知”临时功能？】
【启动消耗：3000点，持续时间内每分钟额外消耗5点】
【功能描述：整合所有监测设备数据，提供实时战术分析、敌方单位标记、威胁等级评估、弱点提示等辅助信息】
三千点，几乎是他囤积了半个月的晶核储备转化而来的三分之一。每分钟还要额外消耗五点，如果战斗持续数小时……
但林凡几乎没有犹豫。
“启动。”
【指令确认。消耗3000点，剩余5472点】
【“战略态势感知”功能激活】
【正在基地所有监控摄像头(32\/32)、了望塔观测设备(4\/4)、无人机基站(2\/2，当前升空0)、地面震动传感器阵列(12\/12)、声波探测仪(8\/8)】
【数据整合中……】
【生成实时战术地图】
林凡眼前的屏幕上，原本简单的红蓝态势图瞬间变得复杂而精细。每一个敌方光点现在都标注了更详细的信息：【步兵班组：9人，装备AK系步枪，威胁等级：低】、【装甲运兵车：btR-80改装型，前装甲等效30mm，侧后薄弱，威胁等级：中】、【疑似指挥车：无线电信号密集，热源特征显着，威胁等级：高，建议优先打击】……
甚至连敌人的行进速度、队形密度、个体疲劳度估算都有显示。
这三千点，花得值。
林凡放大正南方向的敌方阵列，系统自动标记出了三个能量反应特别强烈的单位——应该就是制造灵能干扰场的变异者。他们的位置相对靠后，被层层保护。
“得想办法敲掉他们。”林凡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外部通讯器里传来了望塔的报告：“指挥官，敌军在距离基地一点五公里处停止前进，正在展开队形！他们在架设什么东西……像是通讯天线，还有……”
“还有迫击炮。”林凡看着屏幕上被系统高亮标出的几个新图标，冷冷地接话，“告诉所有单位，准备迎接第一轮炮击。让他们打，我们的围墙能扛住。”
他站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
“指挥官，您真的要去正面？”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问。
“记住，”林凡没有回头，“在这末世，领袖的勇气不是锦上添花，是维持士气的基石。如果连我都不敢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凭什么要求别人拼命？”
他推开指挥中心的门，走入逐渐亮起的黎明中。
围墙上方，寒风凛冽。
铁鹰的阵列完全展开时，太阳刚好从东方地平线探出半个惨白的面孔。
稀薄的阳光穿过永夜纪元特有的尘埃云，在地面上投下扭曲拉长的影子。三百多名武装人员呈半弧形散开，枪口统一指向曙光基地的围墙。车辆引擎的轰鸣声连成一片低沉的嗡鸣，与风声混杂在一起，形成某种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正中央，一辆改装过的指挥车上，陈峰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曙光基地的防御布置。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太安静了。
从警报响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曙光基地的围墙上却看不到多少人员活动的迹象。没有惊慌失措的奔跑，没有混乱的喊叫，只有偶尔闪过的身影，都保持着战术动作的规范和谨慎。
而且那些防御工事……陈峰不得不承认，比他预想的要完备得多。三道防线层次分明，围墙看起来就异常坚固，顶部甚至还设置了可移动的装甲挡板。几个突出的塔楼上，疑似自动武器的黑色轮廓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长官，迫击炮班已就位，随时可以开火。”副官在旁汇报。
“再等等。”陈峰放下望远镜，“让‘灵能者小组’把干扰场强度提到最大。我要确保他们的无线电完全瘫痪。”
“是！”
陈峰跳下指挥车，走到阵列前方。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作战服，肩章上是铁鹰的徽记，腰间挎着一把造型略显夸张的改装步枪，枪身上加装了瞄准镜、前握把和硕大的消音器——虽然在这战场上，消音器的作用更多是减少枪口焰和调整弹道。
几名小队长围拢过来。
“灰狼帮的人已经在西南方向就位，但他们要求先看到我们发起主攻才跟进。”一名脸上有疤的军官说。
“拾荒者联盟也是这个态度。”另一人补充，“这群墙头草。”
“意料之中。”陈峰语气平淡，“告诉他们，第一轮炮击后，如果还不行动，之前答应分给他们的物资配额减半。”
“是！”
“长官，”疤脸军官压低声音，“我们真的要打到底吗？曙光基地看起来不好啃，损失可能会很大。而且……首领那个使用化学武器的命令，我总觉得……”
陈峰猛地转头，眼神如刀锋般刮过那名军官的脸。
军官立刻闭嘴，冷汗从额角渗出。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中尉。”陈峰的声音冰冷，“首领的决策不需要我们质疑。至于损失……”他重新看向曙光基地，“林凡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也许一轮炮击后，他就会选择谈判。”
话虽这么说，但陈峰心里清楚：以他对林凡有限的了解，那个人绝不是会轻易妥协的类型。
这场仗，必然要见血。
就在此时，铁鹰阵列中突然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
陈峰顺着士兵们的视线望去，瞳孔微微收缩。
曙光基地正门上方的围墙，一个身影独自出现在那里。距离超过一公里，但通过高倍望远镜，陈峰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轮廓——黑色作战服，简洁的装备，站在围墙边缘，手中没有举枪，只是平静地望向铁鹰阵列的方向。
即使看不清脸，陈峰也能确定：那是林凡。
他竟然敢独自出现在最暴露的位置。
“他在挑衅。”疤脸军官咬牙道。
“不，”陈峰缓缓摇头，“他在展示信心。告诉我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许对那个人开火——除非我的直接命令。”
“长官？”
“执行命令。”
陈峰重新举起望远镜，与一公里外的林凡隔空对视。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脸，但他依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凡就这么站了整整一分钟，然后转身消失在围墙后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铁鹰的通讯频道里传来急促的报告：“西南方向！曙光基地围墙上出现重型武器——是机枪，至少四挺！他们在调整射界！”
“正南方向也有！还有单兵反坦克导弹发射器！”
“东侧围墙升起无人机——两架，型号不明，正在爬升！”
陈峰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凡刚才的出现，根本不是为了展示信心，而是为了吸引铁鹰所有指挥官的注意力。就在他们盯着林凡看的时候，曙光基地的防御火力已经悄然完成部署和调整。
他被耍了。
“迫击炮，开火。”陈峰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所有单位，准备进攻。”
“是！”
三十秒后，第一发迫击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空，砸向曙光基地的围墙。
爆炸的火光在清晨的薄雾中绽放。
战争，开始了。
第一轮炮击共有六发炮弹，全部落在曙光基地外围的雷区和障碍带。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泥土和碎屑被抛上二十多米的高空。预先埋设的几枚地雷被殉爆，引发第二轮的连环爆炸，滚滚黑烟升腾而起，暂时遮蔽了双方的视野。
围墙上，王浩蹲在射击垛口后面，吐掉溅进嘴里的灰尘。
“打得真准啊，”他眯眼看着爆炸点，“第一轮就瞄准雷区，想给我们扫清通道。”
旁边的年轻战士握枪的手有些发抖：“王队长，他们会不会……”
“怕了？”王浩咧嘴一笑，拍了拍战士的肩膀，“记住，迫击炮这玩意儿，打固定工事效果有限。咱们这围墙的厚度，除非他们搞来重炮，否则得轰上半天才能砸开个口子。而半天时间……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他按下通讯器：“指挥部，这里是东侧围墙。炮击已开始，我方无伤亡。请求按计划执行‘诱饵’方案。”
林凡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一丝电流干扰的杂音——铁鹰的灵能干扰场已经开始生效：“批准。注意安全。”
“明白。”
王浩转向身后的几名战士：“准备好，等烟散得差不多，就给他们来点惊喜。”
与此同时，铁鹰阵列后方，陈峰观察着炮击效果。
烟尘逐渐散去，雷区被炸出了几个明显的缺口，但障碍带和铁丝网仍然大部分完好。更重要的是，曙光基地的围墙上依然看不到人员伤亡的迹象。
“继续炮击，延伸射击，覆盖整段正面围墙。”陈峰命令道，“装甲车向前推进五百米，提供火力掩护。步兵班组跟随，在障碍带前建立阵地。”
铁鹰的阵型开始变化。
五辆装甲运兵车引擎咆哮，碾过坑洼的地面向前推进。车顶的重机枪已经扬起枪口。在它们后方，近百名步兵呈散兵线展开，借助地形起伏缓慢前进。
这正是林凡等待的时机。
围墙后方，张大牛蹲在一台布满屏幕的控制台前，右手放在一个红色的摇杆上。屏幕上显示着雷区的平面图，几十个绿色光点代表尚未引爆的地雷，而现在，十几个红色光点——代表铁鹰的装甲车辆——正缓缓进入雷区边缘。
“来吧，宝贝儿……”张大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第一辆装甲车碾过了某个无形界线。
张大牛猛地将摇杆向前推到底。
“轰——！！！”
并非一声爆炸，而是一连串几乎同时炸响的轰鸣。预先埋设在雷区中段的十二枚重型反坦克地雷被同时遥控引爆。这些地雷的装药量足以撕裂普通装甲车的底盘，而此刻，它们就在铁鹰车队最密集的区域开花。
冲在最前方的两辆装甲运兵车直接被炸得侧翻，火焰从底盘喷涌而出。第三辆被冲击波掀得偏离方向，撞上了旁边的一块巨石，车体变形。后面的车辆紧急制动，但已经晚了——更多的步兵踩中了压发式地雷，惨叫声瞬间撕裂了战场清晨的寂静。
短短五秒钟，铁鹰的进攻锋线一片混乱。
“就是现在！”王浩在围墙上大吼，“开火！”
东侧围墙上，四挺重机枪同时喷出火舌。曳光弹在清晨的半明半暗中拉出耀眼的红线，如同死神的鞭子抽向混乱中的铁鹰步兵。与此同时，围墙上的其他射击孔也纷纷喷出枪焰，步枪、轻机枪、甚至还有两具自动榴弹发射器，全部加入这场突然爆发的弹雨盛宴。
铁鹰的步兵们慌忙寻找掩体，但在这片被炮火犁过一遍的开阔地上，合适的掩体少得可怜。不断有人中弹倒地，鲜血在泥土上迅速晕开。
“撤退！撤退！”铁鹰的小队长们嘶声呐喊。
装甲车残骸后方，幸存的士兵连滚爬爬地向后撤去。重机枪的子弹追着他们的背影，在地上打出一个个碗口大的弹坑。
第一轮接触，铁鹰损失了至少三辆装甲车和二十多名士兵，而曙光基地方面……零伤亡。
指挥车上，陈峰一拳砸在车体上，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们预判了我们的进攻路线，提前布置了遥控雷区。”副官脸色苍白，“而且火力配置比情报显示的更强。那些自动榴弹发射器，上次侦查时还没有。”
“林凡……”陈峰盯着远处围墙上再度出现的那个黑色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第一轮进攻不会顺利，但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干脆。遥控引爆的雷区，这意味着林凡不仅早有准备，而且精准掌握着他们的推进节奏。
更让陈峰心悸的是，从始至终，林凡本人都没有开一枪。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冰冷的雕塑，俯瞰着这场由他导演的杀戮。
“长官，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强攻损失会很大，而且灰狼帮和拾荒者联盟那边……”副官欲言又止。
陈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西南和正南方向——那两个附庸势力的阵列依然按兵不动，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吓住了。这些墙头草，顺风时抢着吃肉，逆风时跑得比谁都快。
“改变计划。”陈峰深吸一口气，“炮火延伸，覆盖围墙全线，压制他们的火力点。通知灵能者小组，尝试干扰他们的电子引爆系统。步兵停止推进，就地构筑工事，我们要打持久战。”
“持久战？可是我们的补给……”
“执行命令。”陈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重新举起望远镜，看向围墙上的林凡。
两人的目光再次隔空碰撞。
这一次，陈峰清楚地看到了林凡嘴角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是嘲讽，是轻蔑，是猎人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时的表情。
“你以为这就赢了？”陈峰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走向通讯设备，按下加密频道：“启动‘b计划’。让潜伏组开始行动。”
“是！”
远在围墙上的林凡，此时眉头微微一皱。
系统界面在他的视野边缘跳出一条新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低频信号传输】
【来源：基地西北方向，距离约800米，地下】
【信号特征：加密军事通讯】
【解码中……预计需要时间：17分钟】
地下？
林凡的目光扫向基地西北侧那片看似平静的废墟。
那里是旧时代的工业区，地下管网错综复杂。战前他派人检查过，封堵了几个可能的地下通道入口，但百密总有一疏……
“王浩，”他按下通讯器，“带两个人，去检查西北区c7、c8封堵点。带上热成像和生命探测仪。”
“现在？可是这边……”
“铁鹰的正面进攻只是佯攻。”林凡的声音冰冷，“他们真正的杀招，已经到我们脚下了。”
通讯器里传来王浩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马上去！”
林凡结束通话，再次望向铁鹰阵列的方向。
陈峰，你果然没那么简单。
但这场棋局，执黑先行的……依然是我。
他转身走下围墙，消失在逐渐浓烈的硝烟中。
而在铁鹰阵列后方，陈峰看着林凡消失的身影，眉头同样紧锁。
“他发现了？”旁边的疤脸军官不确定地问。
“也许。”陈峰沉吟片刻，“但发现又如何？地下通道四通八达，他们根本不知道潜伏组会从哪里冒出来。等到围墙内部乱起来，就是我们总攻的时候。”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但光线依然晦暗。尘埃云像一块巨大的灰色裹尸布，覆盖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通知所有单位，”陈峰的声音在晨风中飘散，“两小时后，发起总攻。”
“在那之前……让林凡好好享受他最后的胜利幻觉吧。”
战场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只有偶尔响起的零星枪声和远处燃烧车辆的黑烟，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交锋。
但双方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真正的决战，还在后头。
而在曙光基地地下，某条被遗忘的管道深处，几个黑影正在潮湿的黑暗中无声前行。
他们腰间，铁鹰的徽记在战术手电的余光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