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母亲告知灵根危机，需集齐三枚碎片
顾云曦那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同一块投入静湖的寒冰，让刚刚因重逢而升腾起的热意，瞬间凝结。
满殿强者的目光，或探究，或同情，或漠然，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母女二人身上。这里是三界瞩目的中心，却不是诉说离情的家宅。
顾云曦松开了拥抱，但她的手，依旧紧紧牵着顾盼，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视，不容许再有片刻的分离。她转过身，面向大殿中那一双双眼睛，脸上重逢的泪痕未干，神色却已恢复了作为盟主的沉静与威严。
“诸位，”她的声音清越，在宏伟的大殿中回响，“方才失态，让诸位见笑了。这是我的女儿，顾盼。”
一句简单的介绍，没有多余的解释，却像是在向整个三界宣告一个事实。
在场的强者们神色各异。妖族的狐帝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魔界方向，一个周身魔焰升腾的身影发出一声低沉的笑，似乎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家庭剧颇为有趣。而人族修士阵营，则有不少人面露惊疑，显然对顾云曦竟有如此大的一个女儿感到意外。
顾云曦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她牵着顾盼，走向大殿中央那座属于她的、最高的浮空石台。随着她一步步走近，周围的空气泛起一层水波般的涟漪，形成一个透明的、隔绝了所有声音与窥探的屏障。
外界的喧嚣与视线被彻底屏蔽，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母女二人。
“盼儿，”顾云曦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疲惫与歉疚，她抬手，指腹轻轻抚过顾盼的眼角，那里残留着一丝因倔强而未曾落下的湿意，“这些年，让你一个人……”
“我没事。”顾盼打断了她。她不习惯这种温情，也不想让母亲沉浸在愧疚里。她看着母亲那双写满沧桑的眼睛，直接问道：“你刚才说，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顾云曦看着女儿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锐利，心中一痛，却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是沉湎于过去的时候。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着顾盼，走到了石台的边缘。她伸出手指，指向神殿最中心，那根贯通天地的擎天巨柱。
“你看那里。”
顾盼顺着她的指引望去。那根巨柱通体晶莹，仿佛由最纯粹的水晶雕琢而成，内部有无数道细如发丝的光线在缓缓流淌，如同人体的经脉，闪烁着生命的辉光。
“这是‘三界同心柱’，”顾云曦轻声解释道，“它的内部，连接着人、魔、妖三界最核心的灵脉。你看那些光线，每一道，都代表着一条主灵脉的生机。”
顾盼凝神细看，瞳孔微微一缩。
她看到，绝大部分光线都明亮而富有活力，但其中，有几道纤细的光线，光芒已经变得极其黯淡，甚至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色，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还有更多的光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失去光泽。
“灵根之源，正在失控。”顾云曦的声音沉重如铅，“它就像三界的心脏，如今，这颗心脏出现了异动，跳动不再规律。每一次异常的搏动，都会让三界的灵根秩序出现一丝混乱，灵脉的生机便会流失一分。”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起初，只是最低阶的凡品灵根受到影响，一些凡人中的修士苗子，会突然失去感应灵气的能力。但现在，这种枯萎已经开始向更高品阶的灵根蔓延。若不及时唤醒并稳定灵根之源，不出百年，三界的灵根将从底层开始，大面积枯萎。到那时，修士将无法修炼，灵气将重归天地，我等所建立的一切，都将化为尘土。”
顾盼的心，沉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吞噬灵根，对抗凌霄宗，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自己的道。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与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危机，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争。
“唤醒它，需要什么？”顾盼问道。
“需要集齐它的三枚核心碎片。”顾云曦的目光重新回到女儿身上，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当年我带走的，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枚。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另外两枚的下落。”
顾盼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只是翻手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晶莹剔t的碎片，表面流淌着青丘狐族特有的灵韵，正是她在万妖塔第七层，从狐族先祖手中得到的那一枚。
当碎片出现的刹那，顾云曦的呼吸猛地一滞。她看着那枚碎片，又看看自己的女儿，眼中先是震惊，随即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欣慰所填满。
她以为女儿这些年只是在挣扎求生，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却没想到，她不仅活了下来，还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这一步，甚至找到了自己苦寻多年而不得的第二枚碎片。
“好……好孩子……”顾云曦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伸出颤抖的手，却没有去接那枚碎片，而是再次握住了顾盼的手，“你比娘亲……有本事。”
说完，她也翻开手掌，一枚同样形状的碎片，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但这枚碎片的光芒，却显得有些黯淡，表面甚至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这是第二枚，”顾云曦轻声道，“我从人界一处上古遗迹中找到的，为了它，险些将半条命都丢在那里。”
两枚碎片，在母女二人的掌心遥相呼应，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仿佛在为这迟来的重逢而欢欣。
顾盼看着母亲掌心那枚带着伤痕的碎片，又看看母亲鬓角那几根不甚明显的银丝，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悄然塌陷了一块。她忽然明白了周伯那句“她过得很不容易”背后，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与凶险。
“那第三枚呢？”顾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追问道。
提到第三枚碎片，顾云曦脸上的欣慰与喜悦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凝重。
“第三枚，也是最关键的一枚，它在……”顾云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穹顶，望向了极远之处，“在凌霄宗。”
顾盼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果然。最珍贵的东西，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知道碎片的用处？”
“他们不知道，”顾云曦摇头，“或者说，他们只知道一部分。凌霄宗的创派祖师，当年曾侥幸得到这枚碎片，并从中参悟出了‘灵根镇压术’的雏形。他们一直以为，这碎片是掌控天下灵根的钥匙，所以将其奉为镇派之宝，藏于宗门最深处，由历代宗主亲自看管。”
“他们就像一群抱着金山，却只懂得用金子砸核桃的蠢货。他们不知道，这枚碎片，同样是唤醒灵根之源、拯救三界的关键。他们只想着独占，只想着掌控。”顾云曦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鄙夷。
顾盼沉默了。
去凌霄宗，从宗主手里，抢夺他们的镇派之宝。
这件事的难度，无异于虎口拔牙，龙潭探宝。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冰冷的、跳动的火焰。
她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是一个谈不上笑意的弧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理所当然。
“那就去拿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就像在说“我们去散步”一样。
顾云曦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既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骄傲，又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她的女儿，本该是在宗门里受尽宠爱、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却被仇恨与杀戮，磨砺成了一柄最锋利、最危险的剑。
“盼儿……”
“赵天还在外面。”顾盼再次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周伯前辈为了拦他，受了重伤。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感慨。”
顾云曦心中一凛，是啊，眼下最大的危机，并非遥远的凌霄宗，而是近在咫尺的赵天。
她正要说出应对之策，告诉顾盼自己早已联合殿内强者布下天罗地网，赵天只要敢闯，便是自寻死路。
可她的话还未出口——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猛然自外界传来！
整个三界神殿，这座悬浮于云端、由无数大能联手稳固的宏伟宫殿，竟在此刻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母女二人身边的隔音屏障，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痕，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啪”地一声，彻底碎裂！
外界鼎沸的惊呼声、怒喝声，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怎么回事？！”
“他敢攻击神殿？疯了！”
“好霸道的‘灭灵术’！他想毁了神殿的根基！”
紧接着，一个狂傲而暴戾的声音，穿透了神殿所有的防御禁制，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顾云曦！交出你的孽种和灵根碎片，老夫，或可留你一具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