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扶着晚晚站稳时，鞋底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周围的古木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苍绿的枝叶层层叠叠遮了天，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叶缝漏下来，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兰花香，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吸进肺里都觉得舒畅，可这份宁静里，又藏着说不出的压迫感——太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呜呜”声，像有人在暗处低语。
“阿爹，你没事吧？刚才传送的时候，我怕把你摔着。”晚晚的手还紧紧攥着林砚的手腕，指腹蹭过他粗糙的皮肤，带着点无意识的摩挲。
她抬眼看向林砚，眼底还带着点刚落地的慌，可更多的是确认他安全后的安心，连带着声音都软了些，多了几分少女的依赖。
林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汗，心里一暖：“我没事，倒是你，刚才那么用力抓着我，手都出汗了。”
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晚晚的手指纤细，却握得极紧，指节都泛了白，“先松开吧，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不松。”晚晚立刻摇头，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万一等会儿又有危险，走散了怎么办？阿爹你没有灵力，要是遇到妖兽，我找不到你……”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不好的画面，肩膀微微垮了些。
林砚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舍得让她松手？只能顺着她的意：“好，不松，阿爹一直牵着你，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
他抬头扫了眼周围，又道，“这里看着安静，却不一定安全，我们先找个能歇脚的地方，你也探查一下周围的灵气，看看有没有妖兽的痕迹。”
“嗯。”晚晚点点头，牵着林砚的手慢慢往前走。
灰团从她怀里跳下来，踩着腐叶在前面探路，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灌木丛，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像是在提醒他们注意。
走了没几步，林砚就注意到地面的苔藓越来越厚，踩上去滑溜溜的。
他怕晚晚摔倒，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慢点走，这苔藓很滑，小心别摔倒了。”
晚晚侧头看了眼林砚，他正低头看着路面，眉头微蹙，神情认真得很，连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都没察觉。
晚晚的心跳突然快了些，指尖悄悄蹭了蹭他的手腕，心里暗暗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只有阿爹和我，没有别人，不用怕谁来抢。
“阿爹，你看前面。”晚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那里有块平整的青石，周围没有灌木丛，看着倒是个歇脚的好地方，“我们去那里歇会儿吧，我用灵力探查一下周围。”
林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便点了点头，扶着她走到青石旁。
晚晚松开他的手，坐在青石上，闭上眼睛，淡蓝色的灵力从她身上缓缓散开，像一层薄纱笼罩住周围十几丈的范围。
林砚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墨色长剑——这剑陪了他这么久，要是等会儿真遇到危险，就算没有灵力，他也得护着晚晚。
就在这时，灰团突然炸毛了。
它原本蹲在青石旁舔爪子，突然竖起耳朵，脊背的毛都立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发出“哈”的威胁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怎么了，灰团？”林砚瞬间绷紧神经，伸手按住晚晚的肩膀，“晚晚，别探查了，有情况！”
晚晚立刻收回灵力，睁开眼睛，水凝剑瞬间出现在手中，淡蓝色的剑光在昏暗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她顺着灰团盯着的方向看去，只见灌木丛里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十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爬了出来——那些虫子通体漆黑，外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头上的口器闪着寒光。
“是腐骨虫！”晚晚脸色一沉，立刻挡在林砚身前，水凝剑挥出，淡蓝色的灵力形成一道屏障，挡在两人身前，“阿爹，你躲在我后面，别出来！这些虫子能破筑基期的护盾，我来对付它们！”
腐骨虫见被发现，立刻朝着两人扑过来，黑压压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晚晚握着水凝剑，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中，剑光越来越亮，每挥出一剑，就能劈死好几只腐骨虫，可虫子的数量太多，刚劈死一批，又有一批从灌木丛里爬出来，根本杀不完。
林砚站在晚晚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阿爹，小心！”晚晚突然大喊一声。
林砚抬头，只见一只腐骨虫绕过了灵力屏障，正朝着他的手臂爬来，速度快得很。
他下意识往后退，却没注意脚下的苔藓，身体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晚晚眼疾手快，立刻收剑，转身扑过来，伸手抓住林砚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边拉。
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林砚能清晰感受到晚晚身上的温热，还有她急促的呼吸。
晚晚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挥出一道灵力，将那只腐骨虫劈成了两半。
“阿爹，你没事吧？有没有被虫子碰到？”晚晚急切地问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又检查了他的衣服，生怕他被虫子咬到。
她的眼神里满是慌乱，比自己遇到危险时还要紧张，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我没事，没碰到。”林砚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倒是你，刚才那么急着扑过来，万一被虫子咬到可就麻烦了？”
晚晚却不管自己，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不能让阿爹受伤，绝对不能……要是阿爹出事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林砚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危险里缓过来。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傻丫头，阿爹怎么会出事？有你保护我呢。好了，虫子都被你杀完了，别害怕了。”
晚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慌乱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刚才太危险了，差点就失去阿爹了。
她必须更小心，必须把阿爹护得更紧，不能让任何东西伤害他，也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他。
两人就这么抱着站了会儿，林砚才轻轻推开晚晚，想让她坐在青石上歇会儿，却发现晚晚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她的眼神里带着点恍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盯着他的脸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
“晚晚，你怎么了？”林砚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不像生病的样子，“是不是刚才累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晚晚被他的触碰惊醒，眼神里的偏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脆弱。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林砚的衣袖，声音低低的：“阿爹，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刚才看到虫子扑向你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乱撞，控制不住地想把所有靠近你的东西都毁掉……”
她抬起头，眼底带着点水汽，模样可怜得很：“阿爹，我感觉我的心魔又回来了。上次突破金丹的时候，心魔就差点控制我，这次……这次好像更严重了。”
林砚心里一紧，连忙握住她的手，语气急切：“傻丫头，别胡思乱想，刚才只是太担心我了，不是心魔。你刚突破金丹，灵力还不稳定，遇到危险的时候情绪激动，很正常。”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想让她安心，“等我们找到灵源石，稳定了修仙界的灵气，我们就去找你师傅，让她帮你看看，肯定没事的。”
晚晚看着他担忧的模样，心里暗暗得意，脸上却依旧装着脆弱：“嗯~可是我刚才好害怕，怕心魔控制我，做出伤害阿爹的事……”
“不会的。”林砚肯定地说，伸手帮她拂掉脸颊旁的碎发，“你怎么会伤害阿爹呢？以后要是再觉得不对劲，就告诉阿爹，阿爹陪着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晚晚点点头，伸手抱住林砚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阿爹，有你在真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不能离开我，好不好？”
“好，不离开。”林砚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满是心疼。
完全没察觉到晚晚埋在他胸口的脸上，正带着一抹满足的笑——只要用心魔当借口，阿爹就会更心疼她，更在意她，就不会想着去找别人了。
灰团蹲在旁边，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乖乖地趴在青石上，继续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风穿过树叶，带来更浓的兰花香。
林砚抱着晚晚，只觉得能这样安稳地待一会儿就好，却不知道，怀里的少女心里，正打着只属于她的小算盘。
这秘境里的危险，或许也是件好事，能让阿爹更依赖她，能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